瞧着元初一脸严肃如临大敌的模样,莫离玩心四起,她抬抬手指,油纸袋便浮在空中。
元初回身,心跳在加快,用力吞咽一下,接着提剑刺去。
扑了空。
那油纸袋又窜到了元初身后。
元初死死抿住唇,除了学艺不精,身为修仙者,她还有一个致命弱点——
她怕鬼。
“你、你是何人!”
莫离在元初眼前晃荡,将她眼里努力压抑下去的惊恐看得一清二楚。
手掌一收,油纸袋瞬间化为粉末,这些粉末又渐渐重组,拼凑出一个浓墨重彩的字——
“鬼。”
哪怕早就猜到,看见这个字时元初还是下意识把嘴抿得更紧。
“我知道你是鬼,我是问,你跟着我是想做什么,我是仙门中人,你就不怕我伤了你吗!”
呵,强装镇定。
“你要伤我吗?”
一道含着笑意的娇媚声音在元初耳边响起,她猛地一哆嗦。
紧握剑柄,奋力向身侧刺去。
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
那道声音却又飘到她另一只耳边:“小道长,好疼啊。”
这下元初已经不只是哆嗦,她连退几步,直至退到墙边,靠着墙才算找回些安全感。
瞧见这副景象,莫离眉眼弯弯,桃花眼里含着的秋水漾得更厉害了。还好,不至于吓得把剑都扔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声音都是颤的。
莫离不打算再逗,再逗下去,孩子都得吓傻了。
油纸袋的粉末又在重组,这次的字有些多,是以每个字的颜色淡了不少。
“糕点不错,我还想吃。”
-
卖芙蓉糕的妇人拿着把蒲扇正给自己扇风纳凉,多亏了前几日的那个小道长,家里的存银多了不少,若是再见到,定要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姨姨!姨姨!”
这声音有些耳熟。
妇人停下摇动蒲扇的手,仔细辨认着朝这边奔来的素白身影。
“姨姨!”元初急促喘着气,不停指着竹篮里的芙蓉糕,咽喉火辣辣的,下一句怎么都说不出来。
“哎呀是小道长啊,又是来取芙蓉糕的?你等着啊,我现在就给你包,和昨日一样还是一袋吗?”妇人从包袱里抽出一张油纸,对气喘吁吁的元初憨厚笑笑,“小道长你跑这么急作甚,我日日都在这里,你肯定能找到我的。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
“全部!”吞咽了好几下,咽喉的火辣终于缓解了些许,“姨姨,芙蓉糕我全要了!”
妇人先是愣几秒,然后额头的皱纹被扯平,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洋溢起充盈笑意,就连包油纸的速度都加快了,“小道长,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
元初熟门熟路地将四大袋芙蓉糕绑在一起挂在身后,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然后拉过妇人的手臂,神神秘秘地问道:“姨姨,你家有捕兽夹吗?或者蒙汗药也可以。”
昨日要鼠药,今日要捕兽夹……妇人同情地拍拍元初,“小道长,你是住在山上吗?怎的动物这般多?捕兽夹和蒙汗药我家没有,不过市集北边有人卖,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大包小包拎回家的元初多了些安全感。
虽然她怕鬼,但也知道鬼只有在显形时才能碰到阳界的事物,那只鬼不是要吃芙蓉糕吗,她把蒙汗药下在芙蓉糕里,就不信那只鬼吃了还能蹦跶!
回到家时,元初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
板凳,桌子,床褥,屋子里能活动的东西全都飘在空中。见她回来,白日那些油纸袋粉末又在拼字。
“芙蓉糕呢?”
元初苦着脸站在门口不敢动弹,“鬼姐姐,你能不能别吓我了……”
粉末在快速运动。
“我没吓你啊。”
“怕你听到声音见不到人害怕,我特地没出声。”
飘起来的东西都各归其处,油纸袋粉末也被一阵风扇出屋外。
“好了,这下不吓人了。”
语气比白日正经。
元初把买来的糕点都在桌子上摆好。
“除了芙蓉糕,我还给你买了烧鸡和龙须酥。嗯……你是不是现在还不能显形?”元初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沉下来了,“那、那你坐着等一会儿,我也陪你等。”
那道娇媚声音在对面那条板凳响起:“这么好?你不怕我了?”
元初按住大腿上轻颤的手,面上端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要鬼姐姐你不吓我,我、我就不害怕。”
她在桌下伸出双指施一道法诀,隐形的捕兽夹便稳稳落在一堆吃食中央。
对面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沉默地等夜晚来临。
由于太紧张,元初的额角渗出一滴汗来,可她也不敢擦,生怕一丝一毫不对劲让对方察觉。
“小道士,”声音平淡下去,轻飘飘的,“天黑了。”
元初偏头看向窗外,天色如墨,连星星都出来了。
“小道士。”
元初循声看去,对面凭空出现一素蓝女子,正对上她那双藏着杀意的幽幽笑眼。
莫离调动内力一震,捕兽夹上的法诀被撤去,显露出它原本的狰狞面目,在一众可口吃食中央实在违和。
“你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