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席青把几个月前周寻阡寄过来的伴手礼拆开,是一串当地少民制作的骨铃,猪骨、牛骨和少量的象牙,听说有些宗教意味,不过不是坏的,挂在家中阳台就好。
骨铃摇啊摇,它的呜咽似乎也带来传世的飞鸟哨音,横跨悠悠几个世纪送来过去的祝酒词。
季席青曾想,齐清这个人,就好像是这铃声,依托着风去向未知的远方,一阵风吹起,它飘摇一程,风起风落,它盘旋着,风去哪它就去哪,永远被风吹着无法落地。
多么轻飘飘的生命啊,找不到生命的终点,反而铆定在别人身上,在失落中浮沉,玻璃一样,神奇又可爱,可爱又易碎。
如果抛却安昭衍的影子,他会喜欢齐清吗?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安昭衍的存在,在一开始他不会拒绝齐清。他对让干净的少年下坠一事很感兴趣,就像是地狱的恶魔引诱天使堕落。
两个人赶北京飞苏州的飞机,路上齐清收到崔吟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想你了。还带了一个很恶心的颜文字。
齐清手机没有贴防窥膜,回复消息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也许是很少玩手机的原因,他打字很慢。这样就完全方便了季席青的窥屏,尽管他一开始对此毫无兴致,只是随便一瞥。只是看到对话内容,他又没由来烦躁,索性看个彻底。
齐清回复【可能要凌晨,你先睡吧。】
不是,什么意思,难道如果早点回来崔吟就要等你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俩不是一个宿舍吧?
知道两人本来就关系好,他季席青才是那个后来的,但季席青还是不悦,说难听点,两个都是他的舔狗,舔狗跟舔狗之间有互相抚慰的必要吗?
季席青大概能猜到一点崔吟的心思。他跟齐清一起飞北京,不是秘密,他冷暴力崔吟,崔吟也绝对不会傻逼到毫无察觉,就是因为察觉到了那股微妙的态度才会越过季席青,直接找齐清聊反而能以最高效率把他们两人的近况弄清楚,比如说两人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舍得回来,又比如季席青到底有没有跟齐清在一起。况且齐清还实诚,套话都不用套,反正他问什么都说。
如果季席青上一秒正为了这种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的家主心态感到可笑,下一秒就瞠目结舌,只见崔吟飞速转发了三个关于他的造谣贴,命令齐清必须看完,并对此发表感想,最后诉衷情表示自己超级超级难过的,大家都孤立他,没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我很需要你。】
“……”
贱狗!你是谁都能摇尾巴的吗?
孤立?装什么!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早就缠上翁揽雪了吗!
这么拙劣的话术,你当齐清是傻子吗?!
——齐清输入一行【我知道了,我改签回去好吗?】
……啊啊啊啊啊啊,眼见齐清转过头来要跟季席青题改签的事,季席青面色铁青,齐清叹了口气,眼神悲悯地像耶和华在世:“网上说得太难听了。”
有之前说你难听吗?季席青不知道原来齐清不仅执拗、玻璃心还有圣父光环。
季席青眼神凉薄:“说错他了吗?人家淘汰选手亲自直播回应,被网友评价分析不是很正常?一桩桩一件件,做没做过是真是假,他心里应该最清楚吧。”
齐清皱眉,看着季席青,片刻后说:“可比起那些人,他跟我才更亲密,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只会为他做无罪辩护。”
季席青无话可说。
愿你用爱守护世界和平。
齐清倒是不咸不淡,你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也是这样偏袒你的吗?
因为齐清的改签,俩人被迫压缩行程,也逼得季席青不得不对他们的三角关系做一个全新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