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栖棠出现在了决赛现场,这让季席青很意外。
温栖棠化了很淡但契合她的妆,穿Chanel的小两件,一双平底芭蕾鞋,原本应该是小腿袜但到她腿上就只有一半高度的TB灰色羊毛压力袜。
温栖棠跟季席青很像,但两人更多的是一种气度上的抽象的像。光看脸他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季席青是精细凌厉的寡妇脸,温栖棠是粉扑子脸,一丁点妩媚,和溢出的青春。
温栖棠真是个变态,明明跟他一个年纪,却执着于把自己打扮成十八九岁的元气小姑娘。
尽管因为运动和普拉提的原因,她的外形确实青春元气,身架挺拔、肌肉匀称美好。
“上次见还在可怜地哭鼻子,怎么现在冷漠又商务了,不要像我一样。”温栖棠柔和但戏谑得开口。
……谁要像你一样!
“你怎么舍得露面了?”季席青耐心有限。
温栖棠歪头,鸭舌帽下的黑色长发晃动,“和人约网球,路过你的演播厅。”
季席青才看到她后背的网球拍。呵,大半夜打网球,温大董事您还真是热爱运动事业。他闭眼,脑海中忽然映照出一行字:最漂亮的女孩,像公主一样;长长的头发,脸颊blingbling……
他凝眉:“你找过崔吟了?”
“我不可以吗?”
“你不要骚扰他。”
“你生气了?”
季席青不说话。
温栖棠面不改色:“你我一母同胞,彼此守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温栖棠拥有的你都同样拥有,你的狗,当然也是我的狗,我去跟新养的狗打个招呼怎么了?”
季席青皱眉。
温栖棠和季席青,两人都是极致的聪明人。聪明人按理不应该为无谓的纠葛停留太久。
在最开始两个小孩相依为命,的确是这样的。两兄妹都平和且自矜,都默契地以利益为先,在遵守彼此边界的前提下互相支持。
事情以季席青的不告而别为转折点。
分开后两人陷入冷战,没有再联系。温栖棠是怨恨,季席青是不想触霉头。
两年后,温栖棠以家中新生儿的满月酒为由向他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回国一聚。
温栖棠这个人,冷血、记仇、不接受背叛,又优雅、虚伪、利益为先、充满精英主义的傲慢。要说温栖棠经过两年的冷静终于原谅了他?
没有这个可能。
季席青对她不抱希望,对自己身上流淌的血不抱希望。
温栖棠不会原谅,但她是聪明人,聪明人懂得在更重要的利益面前让情绪让位。
彼时温栖棠正困于学业,她在新加坡时就曾攻读金融、管理相关学科,回香港后接触公司运营,学校又从港大申到了哈佛,经常是一个月内香港美国两头飞。家里产业在香港和欧美都有分布,族中人手不足,商业板块的庞大让难题从开拓变成了维持,就如同元朝曾经覆盖大半亚欧大陆的疆域在时代的轮转下逐渐失守,没有人再主张争抢势力,让人头疼的是如何让自己负责的厂牌实现年年增收,不要被兄弟姐妹对比得太难看。
温栖棠不满像其他人一样被安排在某个位置老去的平庸,提出“扩张才是生存的最有效方式”,用全部的现金流和小半资产去置换内地市场——家族是典型的港资,与白人上流阶层为伍,对于内地一片荒芜。说白了,温栖棠想要用内地的诱惑,骗取家族主干力量。
这是一场危险的对赌,赌赢了,是新的世界;赌输了,是不堪设想的重创。没有人会愿意看到阶级滑落的场面。
毫无意外,她的提议遭到了包括家主在内的所有人反对。代价他们承受不起,而内地,又没有那么诱人。
季席青知道,温栖棠想要话语权,而不是做听话的“继承人”。继承人,是未成人。
温栖棠信誓旦旦,内心却毫无波澜。赢了,她是庄家,输了,难道她会后悔吗?看你们颜面扫地,使我欣悦。
你们所在意的,正是我蔑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