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俞虽是没用力,但那鞭子也是实实在在抽到了对方身上。
体育生一下子蹦起来,然后又没能站住整个人摔在地上。
“嘶……疼疼疼疼!怎么这么疼啊!”
他的记忆一片模糊,脑袋像是团浆糊一样,可身体却每一寸却都在发疼。
他哆哆嗦嗦地睁开眼来,一抬眼就看见几人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再往后边一望,一堆穿着古袍的人也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瞧自己。
“!!!”他本来要说的话在嘴里一噎,瞪大着眼想要往后撤,但身体却根本不听他使唤。
挣扎着往后退了半天也没挪两寸,反而牵动了没好全的伤,疼得眼泪都下来了,看上去好不凄惨。
崔长笑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抹了把脸上的血露出五官,对着他温声说道,
“现在暂时没事了。你伤得太重,没法完全治好,先缓一缓。记得不要回想太多。”
一边对他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去看谢轻俞还有他手里的鞭子。
没想到谢轻俞打一下还真成了?
要知道同化其实没那么好解决。虽说武力确实能把人打醒吧,但往往醒来后会性情大变,一不小心就会发疯,无法交流,甚至可能害人。就和之前那个明哥表现一样。
但现在看这人的样子,却是挺正常的?
想着,崔长笑又看了看谢轻俞,紧接着将目光定在了他手中的鞭子上,露出沉思状。
谢轻俞把鞭子缠了回去,随口解释了一句,
“别看了,这可不是掉落物。我可是良民,才没干非法携带禁止流通物品的事。”
说着,他又望着崔长笑笑了起来,满脸血看着显得有点吓人,
“要不是我拦着你们可就被关门外了,勉强也算救了你们一命,稍微念点我好呗,警官。”
见崔长笑把视线收了回去,谢轻俞也就耸耸肩,一转身又摸到还在呲牙咧嘴的体育生前邀功,
“怎么样?力度刚好吧?我就说我缓解同化有一套吧。”
“......什么同化?”对方一开始还有点懵逼。但他也不是傻子,再结合渐渐清晰的记忆,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皱了皱鼻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顿时冷汗都冒了出来。后怕和感激一起涌了上来。
深吸一口气,强撑着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几人认真地说,
“谢谢......真的很感谢,要不是你们我肯定就死了。虽然我没什么用......但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你们尽管提,我米书然绝对会帮!”
崔长笑摇摇头,回道,“这是我们该做的。”
娄如雨跟着点头。
而另一边刚刚直起身的李明皓也慢半拍地点头。
只有谢轻俞听完道谢,笑眯眯地伸手跟他勾肩搭背,
“哎呀,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先问问,你的能力是什么?让我看看你能帮我什么忙。”
米书然愣了一下,酝酿好的感情一下子有些不稳,不过本来充满愧疚的心倒是放松了许多。
其实一开始他有点怕谢轻俞的,毕竟其余人都告诫自己警惕。
可现在,谢轻俞不仅在自己害怕的时候安慰自己,还救了自己一命,米书然心里自然是亲近对方的,更不会有什么隐瞒。
“是‘幸运’。”说完他摸了摸鼻子,莫名感觉有点尴尬,但还是认真解释了,“不是很厉害的那种,时灵时不灵的。”
谢轻俞眼睛一亮,怪不得是他活下来。不过幸运也确实,不确定性太大。
“挺好的啊,你这能力说不定有大用呢。”
他避开对方的伤口,拍了拍肩,又接着说道,
“不用太在意同化。只要进入诡异就没几个活着得能不被同化的,这事啊,你越在意反而影响越大。”
米书然看不见的脸一红,心下却也放心不少,想了想,还是又问了一句,“同化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比较复杂。”
这么说着,谢轻俞将视线不动声色地移向了对面一行人。
最终担当解释的依旧还是崔长笑。
“同化可以理解为一种精神污染的现象,它覆给你的一层记忆就相当于病毒。被同化的人会动摇自身的存在性,觉得自己本身就是诡异里的人。”
“而诡异里很多东西都可能会是传播病毒的途径,像是刚刚的语言,画面,甚至可能会是你对诡异逐渐深入的认知。”
“同化越深刻,你的精神就会越崩溃。直到最后你彻底认同了自己在诡异里的身份,你就会变成ta,异化成诡异里的居民。”
崔长笑的声音很平静,古板无波。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而不是在讲一种无形的杀意。
他见过太多的人,不是死于诡异里明面上的危机,而是在永远的留在诡异里,变成另一个人,随诡异一同消亡。
米书然突然觉得有点冷。
从心底蔓延起的冷,在一寸寸舔舐自己的骨头,然后咬断他的气管,狼吞虎咽地吞食他的心脏。
所以他张张嘴,什么音都没发出来。
“嘛,总之,在诡异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记住自己是谁啦,其他的没必要想这么多哦。”
谢轻俞见众人有些沉默,便十分好心地活跃下气氛。
他向来认可一个观念: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毕竟只要进入过诡异,受到过同化,那谁会知道明天意外和太阳到底哪一个先来?
想得再多、再痛苦,也不会阻挡死神的到来。
想着,谢轻俞慢悠悠地把视线移到了一旁被无视了彻底的异人兄弟。
对方青黑着一张脸,眉头紧皱着,神色怨恨,明显是耐心已经告罄。
果不其然,谢轻俞很快就听到了他咬牙切齿地再次出声,
“客人们......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沉默中的几人顿了顿,知道已经不可能再避开了,只能还是强撑着站起身。
谢轻俞和李明皓最快站起来的那一批,前者满脸血看上去却十分轻松,后者默不作声却动作迅速。都看不出伤口对两人造成了什么影响。
与之对比鲜明的就是米书然。
他在几人中受伤最重,体质最差。此时只能借着崔长笑的搀扶,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来,一步一步慢慢挪腾。
随着他们的动作,那些其他一直看戏的异人才慢慢散开。秩序井然地几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吃饭的席位被摆在了大厅右侧的一个房间里。面积不小,中间是一个个村里常用来吃席的圆桌,一桌五个座位,一共摆了六张桌子。
里面早有人在坐着了,长相在一群年轻俊美的人里稍显年长,看上去都有点等得面色发沉。
屋里有点混乱,有几桌的凳子看上去是刚摆好的,估计是刚刚的动静同样影响到了他们。侧后方有个小门,不知道通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