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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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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杳杳拿到了那些信件便让车夫拐了个弯径去了刑部衙门。

“娘子你怎么还沉着脸呀,这下子程大人可就清白了啊。”柳绵坐在马车里看着施杳杳问道。

施杳杳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不断回想着刚刚裴玉朗给她信的时候说的话,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方才在尚仙楼内,裴玉朗将信递给施杳杳,并开口说道——

“杳娘,我可要提前跟你说一下啊,这个信我打开看了,里边没有我爹的字迹,也没有任何能跟我爹扯上关系的信息。”

“杳娘,我觉得你们查错方向了,这要真是我爹干的,他也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等着刑部去查。”

施杳杳到刑部时,俞礼正坐在太师椅上查阅卷宗,听到声音他便抬头看了过来。

不等他出声,施杳杳便将那些信放在了他面前,说道:“信拿回来了,但不是裴相的字迹。”

“我猜到了。”俞礼没有着急看信,而是招呼施杳杳先坐下,“至少,这些信还有李员外的供词可以证明程大人是被冤枉的,现在为程大人脱罪比较重要。”

施杳杳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之前一直没有查出李郎君为何中毒是因为仵作一直把线索放在了李郎君吃的食物上面。”

“那是什么有毒?”

俞礼慢慢开口:“是墨。”

李举子的死因只知道是中毒身亡,却一直没有查出为何中毒、谁人下毒,所以尸首一直放在停尸房里没有下葬。

现在天气虽冷,但那尸首也经不住搁置这么多天,尸首逐渐腐烂在夜间招来了野猫。

那野猫在尸首周围嗅了半天,下口撕咬之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指尖,然后就被当值的衙役发现进行驱赶,那猫跑了几步后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衙役觉得怪异便将此事进行上报,仵作根据衙役说的,对野猫舔过的地方细细地查验,最终发现了尸首右手指甲缝里残留的墨汁中有巨大的毒性。

而俞礼带着人去那家客栈的时候,却没有在房内发现笔墨。

事发客栈已经被刑部的人看守起来禁止营业,客栈内的人也一律不准出去。既然如此那里边的东西便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能是客栈里的人在事发后就把东西拿走了。

施杳杳听完后问道:“当时是谁发现李郎君尸首的?”

俞礼眉梢挑起,夸道:“娘子果然冰雪聪明。”

施杳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是客栈伙计发现的,也是他报的案。”俞礼继续说道,“那人被带回衙门问话,上了个刑便全都招了。”

客栈伙计说就是俞礼去找李郎君之后,李郎君便喊了他说要笔墨纸砚。

客栈的笔墨纸砚都是要按时归还然后记数入库放的,他刚想去后院库房里拿却被人拦住,那人给了他好多银钱让他去奉阳街上的望舒斋里买墨锭拿给李郎君,还叫他去了望舒斋要对掌柜说“老板,我来给李郎君买墨锭。”

伙计哪见过这么多银钱,他当时便直接应了下来。可第二日去李郎君房内打算收回笔墨时却发现那李郎君已经死了,伙计脑子这时候灵光了,他怕牵扯到自己,便赶紧将那笔墨东西拿走,还将墨锭埋在了后院土里。

俞礼在客栈后院也的确看到了一块发黑的泥土,周围还有许多小虫尸体。

“望舒斋笔墨大都金贵,去买的也都是权贵人家,买卖均会实名记录在册,还会有买家的亲笔签字,我去望舒斋查了那日的账目……”

俞礼将桌子上的一本账册翻开,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道:“与这个案子能扯上关系的,只有这个人。”

施杳杳朝他指的那个名字看去,她倏地一惊,“孙易?翰林学士承旨孙大人?”

“嗯。”俞礼颔首。

接着俞礼将桌子上的信拆开了一封,将信纸的折痕抚平,放到了望舒斋账册的旁边,用食指轻轻地在上边点了点。

那纸上的字迹与孙易的亲笔签字赫然相同。

“怎么会是他?”施杳杳不解地问道。

“我问过魏大人,据说裴相原本是要让孙大人任命会试主考官,但是程大人在陛下面前极力自荐,才将这主考官之位争了回来。”

———

不日后,国子监祭酒程止无罪出狱,官复原职,翰林学士承旨孙易配合刑部调查时主动请罪下狱。

“孙大人,可否告知下官,那日去望舒斋所为何事?”

孙承旨静默地坐在狱中,他靠在粗粝的墙壁上,垂首闭目。

“俞大人,此案已结,何必追问。”他苍哑的声音在空荡阴暗的牢狱中响起。

身家性命握于他人之手,不过是为人卖命罢了。

……

当年,孙易是风光一时的新科状元朗,颇受先帝赏识,他文识渊博,官场上也是一路亨通。

孙易刚上任翰林学士承旨时,便受到了裴明谦的拉拢。

孙易本该拒绝,但是他的独子却因为科举舞弊被裴明谦抓住了把柄。孙易在年迈母亲和结发妻子的凄声哀求下逐渐动容——

“官人!那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您这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下狱呢!这事情要是暴露出去他这辈子就毁了啊!官人——”

妻子哭声悲恸,母亲甚至以死相逼。

孙易无奈之下踏错了第一步,他开始插手科举会试,成为了裴明谦在朝中扩充自己党羽的工具。

裴明谦此人心狠手辣,最是冷漠无情。程止此次横空而出博了陛下的目光,成了新的会试主考官,那于裴明谦而言,孙易此人便再无用处了。

裴明谦设计了好大一个圈子,仿他的字迹给江南的李员外写信,又摸清了他每月必去一次望舒斋。

人证物证确凿,孙易辩无可辩,只能按照裴明谦设设计好的圈套,替他伏罪。

李举子进京状告一事,若成,那是铲除程止这个拦路人。若不成,那便是除去了孙易这个掌握了裴明谦太多消息的人。

一步错便步步错,此后更是身不由己。官场沉浮数十年,苍老沉寂的不止面貌,还有那颗曾经满腔热血的报国之心。

……

俞礼从狱中出来时,便有禁军侍卫上前朝他一拱手,恭敬地说道:“俞大人,裴相有请。”

云压得极低,天阴沉沉的又飘了雪,慢慢落满人肩,轻羽般的东西却让人感到压抑,也冰得人心凉。

俞礼上了马车,有禁军在旁一路跟随。

裴明谦在裴府前院的正厅中摆弄着一株吊兰,听到下人通报俞礼到了,便朗声喊了人进来。

俞礼拱手作揖,朝裴明谦道:“裴相。”

“唉,俞大人不必多礼。”裴明谦笑着走上前来扶住俞礼的胳膊,带他落座。

“只是听闻俞大人明察秋毫,找到真正的罪人给程大人翻了案。”裴明仍挂着看不出破绽的笑脸,夸赞道,“俞大人真真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俞礼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温声道:“裴相过誉了,在其位谋其职,只是尽下官的本分罢了。”

裴明谦抚掌朗笑,“不愧是人人称赞的俞探花,果真是高风亮节之人,大郦正是需要向俞大人这般的人才啊!”

他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孙易犯下大错,如今翰林学士承旨之位空缺,不知俞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说罢,他亲手斟了一杯热茶,慢慢将它拿起递到了俞礼面前。

有热气不断从茶杯中冒出,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片诡谲云涌。俞礼看向裴明谦,笑着接过茶杯,拿在手中并未喝下。

“多谢裴相抬爱,下官志不在此,恐怕是要负了裴相美意。”

俞礼将茶杯放到了身边的桌案上,屋内寂静,瓷质茶杯轻轻磕在红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之音。

俞礼淡淡开口道:“裴相,刑部事务繁杂,下官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在此叨扰了。”

他起身双手轻拍了一下衣摆,继而说道:“天寒地冻,裴相留步。”

裴明谦其间并未出声,只是一直嘴角噙笑地看着俞礼。

而后,他缓缓抬起手来,说道:“俞大人请便。”

次日一早便有内臣携带圣旨来了刑部衙门。

内臣扯着尖细的嗓音,说道:“刑部郎中俞礼接旨——”

衙门众人叩首跪拜,然后那内臣便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天下,冀得良臣。今有刑部郎中俞礼,才略出众,忠勤可嘉,于刑狱之事犹为尽心……朕心甚慰,为嘉奖其功,特擢升俞礼为刑部右侍郎,赐奉阳街宅邸一所,冀卿安身立命,秉持初心,整肃刑狱,明正刑典……钦此——”

晋升在众人的意料之内,俞礼叩谢皇恩结果圣旨后,那内臣又拿起了另一道圣旨,说道:“刑部郎中魏铮接旨——”

魏铮正为俞礼高兴着呢,倏地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俯下身子听候。

圣旨内容的大差不差,意思是魏铮之前查办邯桦县旧案的事情于朝廷有功,近日正逢俞礼又破一案,便将两人一起晋升刑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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