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庚又起身对义军们吼道:“将士们!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唐将军的威名吗?如今天下乱局,除了唐将军,还有谁有明君之姿?我等从舒州一路打来,路上尽是携家带口的百姓们奔赴墨川绥州,此正是天下之主,万民归心。”
人群里的喧哗逐渐平静下来,他目光更沉,声色更恳切,缓缓说道:“如今七月流火将至,舒州百废待兴,韶阳遍地饿殍,除了唐将军,谁有这仁义厚德之心、力挽狂澜之势?”
众人闻言沉默下来。没错,义军是人,吃喝拉撒睡一样都不能少。舒州的教训摆在眼前,他们没有能力治好一城。寒冬来临,他们想要活下去,只能继续攻伐。然而再打下去,就是墨川和剑州的势力范围了,这两地都能轻而易举灭掉他们。
义军若想活下去,只能选择其一投靠。原来的魏长庚目光短浅,看不到这一层。菩云子原本是想解决魏长庚后,吞掉郦阳。郦阳一带富裕,能缓义军暂时之危。只要渡过这一劫,舒州复苏,便可再图剑州。
然而墨川一趟,她改变了主意。不如率领义军投靠墨川,既能壮大墨川之势,又能为义军找一个好归宿。
一番话下来,义军的将士们都明白了。主将之令,众将莫不相从,片刻沉默后,将士里不知谁喊了句:“我等愿随将军归顺墨川!”
刹那间,声音全冒出来,整整齐齐一片,撼动青云:“我等愿随将军归顺墨川!”
“我等愿随将军归顺墨川!”
......
魏长庚望着这片浩瀚之势,忽而回身,右眼一眨,狡黠笑问:“将军,我送你这份大礼可满你心意?”
唐阅恍然大悟,勾起唇角郑重一拜:“多谢将军之礼!”
很快,舒州义军归顺墨川的消息就传开了。当初唐阅只承诺不主动索战,但没说不准别人来投靠,因而舒州上来,尽归墨川。
唐阅兵不血刃,占据小半壁江山。
朝廷这边,南宫收到战报后,连夜入宫与玉窈商议。如今只剩一条路,联合余下慕容氏,共同抵抗唐阅。
这条道已经走过了,慕容彻与慕容衡皆是鼠目寸光,只顾眼前分毫之利,看不清未来之局。
于是南宫给玉窈另提一个主意。唐阅平定舒州叛匪有功,召其来奉京入殿受赏。自古藩王入京,不得带兵,将士入殿,不得持刃。唐阅若来了,就趁机除掉。若不来,便以抗旨不遵之名,召集各路兵马征讨,并告知天下,先入墨川者继墨川。
如此一来,各地诸侯王将蠢蠢欲动,届时慕容彻和慕容衡肯定坐不住。朝廷的联合剿匪圣旨一来,二人必定响应。
夤夜更深,玉窈却无眠意,大赞南宫的主意道:“先生此计甚妙!”
南宫面无喜悦,拱手而拜:“娘娘,若要此计能成,还需一人。”
“谁!”玉窈迫不及待问。
“臣!”南宫正色而答。
玉窈微微蹙眉:“先生这是何意?”
南宫道:“各地亲王多是温荣之辈,守城之将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要慕容彻与慕容衡起争夺之心根本不可能。需臣在其中游说,才能成事。”
玉窈垂眸一想,便知他的意思:“先生是想亲赴昌原?”
“不,臣第一要去的是剑州。”南宫回答完,眸光微微晃动起来,声音越发沉重:“娘娘,剑州之行,千里之远,那一件事,臣不能助娘娘了。”
玉窈立刻走下位子,来到南宫面前,郑重说道:“玉窈得先生教导,足以应对。倒是先生,此行路途遥远,先生务必保重,事成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一定要平安归来。”
南宫不顾玉窈劝阻,低头一拜:“臣!绝不负娘娘之恩!”
今夜也是皇帝驾临藏玉宫的日子,玉窈和南宫商定完细节后,还得回宫接替玉窕的班。皇帝睡得更死猪一样,玉窈照例夸了玉窕几句,然而今日的玉窕格外慌张,拉着姐姐的手小声说:“姐姐,陛下好像知道了。”
玉窈冷冷一笑,好声道:“他知道才好,男人都喜欢新鲜,而你正好是个新鲜货。”
听到这话,玉窕的手骤然落下。眼前之人,的确不是她姐姐了。
玉窈没注意到她眼里的失落,径直离去。或者说注意到了,却不在意。
次日,照顾玉窕的嬷嬷前来禀报,说玉窕近些日子食消倦怠,葵水也迟了,怕是肚里有货了。玉窈不敢大意,假装头晕,让身边宫女去请御医。
等御医赶到藏玉宫时,床上躺着的人已经变成了玉窕。结果正如人所料,玉窕有了龙种。皇帝大喜,即刻退朝前来藏玉宫见自己的爱妃。
西窗花影疏疏,皇帝玉窈佳人耳鬓厮磨,正如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而在另一个阴暗的角落,曾经的萧贵妇怔怔盯着两人,德安缓缓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贵妃娘娘,看够了吗?”
此便是南宫所言的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