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个废物也敢骑到我头上来!”
虽然活人无法穿过结界,但物品可以。谢慈将糕点推过结界后迅速跑开。
“这就当你陪我的奖励吧。”
转眼寒来暑往,他们这种诡异的陪伴关系居然维持了数年。
之后谢慈不再拘泥于经文,他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皆会倒豆子般一股脑倒出来。
魔君有时冷嘲热讽,有时用尾巴对着他,他都不甚在意。有个人能成为他的宣泄口,已经很好了。
“那刘胖子吃东西总是一路掉,害我跟着扫,真是讨厌,你出去之后帮我教训他。”
“碧落宫即将举办仙盟大会,届时五湖四海的青年才俊皆会参赛,真羡慕他们。”谢慈自说自话道。
小狼勾了勾尾巴,不予回应。
大会前夕,魔君的躁狂期突然发作了。
谢慈照例去看他,却只见到奄奄一息小狼,他皮开肉绽,柔亮的毛发被血糊成块,身体只有微弱的起伏。
即便如此,他还是聚起最后一丝力气朝结界撞去,洒落一地鲜血。
“你怎么了?谁能这样伤你?”谢慈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结界。
猩红染进眼眶,小狼嘶哑地说:“胸口,火在烧。好难受,死了算了。”
“你走火入魔了?”
谢慈犹豫片刻,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他咬牙道:“你再坚持一下,我想办法帮你。”
小狼缓慢地眨着眼。
“毕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殊不知,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千纸鹤载着清心护符落在心口,魔君悠悠转醒时,碧落宫已再无谢慈。
无人打扫的结界边,落叶层叠堆积成海。
他守在结界边枯等许久,想别扭地道出一句感谢,却注定无人回应了。
魔君自从能神游脱出结界后,就一直在寻找谢慈,可惜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拷打了谢慈厌恶的刘胖子,惩戒了那些曾经嘲笑欺辱他的人,却半点也得不到他的下落——他们甚至完全记不清有谢慈的存在。
魔君翻遍了碧落宫的弟子名册,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奈何毫无进展。
就如汇入江河的水滴,他消失得干净彻底,仿佛不曾来过这个世间。
回顾谢慈其人,他坏得不过分,好得不彻底,连性格都如此中庸,此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强逼魔君听了他几年念叨。
魔君有些惆怅地想,是不是如果连我也忘了,谢慈就完全失去了存在过的痕迹。
后来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姓谢,名栖远。
顾念回过神来,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莫名传来阵阵闷痛。
谢慈即愿意为救谢栖远以命犯险,就一定不会是困住谢栖远的那个“祂。”
那么他后来去了哪里,又为何会被抹除一切痕迹呢?
感受到谢栖远的目光直愣愣地落在自己身上,顾念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你还好吗?”
谢栖远恍惚地捉过眼前的手轻轻捏了捏,触感温热而柔软,他突然一个激灵躲闪着松开,注视着顾念的神情都带了莫名的情怯与拘束。
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可能就近在眼前,兜兜转转,相望不相识,却又被奇妙的宿命连在一起。
良久他才沙哑地开口:“或许有可能,我作为唯一记得谢慈的人,传输心头血的过程中,激活了你体内关于谢慈的记忆。”
顾念和谢慈分明有天壤之别,一个是根骨清奇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一个是资质平平受尽白眼的洒扫弟子,他们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