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在光怪陆离的丛林中奔跑,身后看不清脸的人影穷追不舍。
他支撑不住力竭倒地,人影瞬间覆到了他身上,与他融为一体。
谢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已经被‘祂’抹杀了,下一个就是你。”
“不!”
顾念冷汗涔涔地睁眼,感受到悉索声伴着气流涌动,谢栖远有些焦躁的背影一闪而过。
大半夜着急忙慌的出去做什么呢?
顾念回头见白泓雪一时半会儿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在洞口设了个结界,悄无声息尾随而去。
尽管二人明确了要组队,但谢栖远终究是邪魔外道,且鉴于他坑蒙拐骗的前科,想顾念对他毫无芥蒂,那是必不可能的。
谢栖远出了山洞一路横冲直撞,树挡砍树,山拦劈山,攻势愈演愈烈,所过之处土崩瓦解,一片狼藉。
顾念暗自心惊,他从未见过谢栖远如此失控的模样,若说平常的他是个游戏人间的不羁浪客,而此时更像是生杀予夺的残暴君王。
难道说他的躁狂期突然发作了?
顾念顿时心里一沉,在白泓雪生死攸关的时刻来这么一出,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必须得看紧谢栖远,若对方去到人口密集之地,恐怕会多生事端。
好在方圆十里内荒无人烟,谢栖远狂轰滥炸之后稍许平复,选择了一处瀑布纵身猛扎而下。
如墨的黑色雾气在空中蔓延,像为君王巡视领地的爪牙。谢栖远闭眼任水流冲刷脸颊,湿黏的发勾勒出面部轮廓,显得冷峻而英气逼人。
他的嗓音也被山泉浸得寒凉,突然道:“戏好看么?”
顾念从竹林中现身,斟酌半晌才说:“我看你状态不对,有些担心才跟出来的。”
谢栖远笑得轻蔑:“说得冠冕堂皇,你不过是怕我惹是生非罢了。”
顾念一步步靠近,水逐渐没过腰腹,他注视着那双野性而桀骜的银灰色眸子,努力安抚道:“你好点了么?我能帮到你什么?”
谢栖远有一瞬间分不清今夕何夕,曾经的那个人也向他递出了双手,承诺他,“你再坚持一下,我想办法帮你。”
他闭着眼轻声说:“再没有第二张清心护符,我也不再是你唯一的朋友。”
如今的顾念拥有谢慈梦寐以求的一切,卓绝的天姿,亲切的师友,艳羡的瞩目。
自己只不过是个将他绑上贼船的枷锁而已。
胸中某种烦躁被无限放大,谢栖远鬼使神差的俯身贴在他耳边,挑逗的字句如恶魔低语:“嗜血,或爱|欲,你能满足我什么?”
湿发落在肩头,脊背瞬间窜起一阵战栗,顾念条件反射下后撤,“唰”地抽出融雪:“我直接送你回重生点,省时省力。”
谢栖远不闪不避,任他剑尖抵在心口,目光晦涩难明:“你当真是言而有信,薄情寡义。不过这一剑下去,只有再次时间重置时,我才会重生。没有我从旁指点,你不过徒劳无功而已。”
顾念皱眉:“什么意思?”
“白泓雪主线中虽不会死亡,但在当前剧情内,若你行差踏错导致他身死,时间将会重置回颐州城,前面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谢栖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