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小小的脑瓜子转了好久,忽然明白,这道长要收我当徒弟!
出家啊,这本来就是他之前想过的出路。
何况这是皇朝最高统治者认定的天师,很大概率是真高人啊!
真有仙人的世界,谁还在乎世俗的一切啊!
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和剧情,修行、证道、成仙、长寿、逍遥,还有凌驾于世俗之上的权力、地位……
正在这时,刚出月子的曲阳侯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看着是病弱又强打精神的模样,规规矩矩地先向皇帝行礼,又向长生道人行礼,这才面带悲戚言道:
“妾身晓得这孩儿乃天赐,妾命贱福薄,能与这孩子有这一段母女缘分已是难得,本不该奢求更多。可这孩儿尚幼,离不得生母,妾这薄命女只这一个孩儿,亦是离不得孩子,只是离开片刻便是肝肠寸断,道长怎忍心见我骨肉分离?”
而安瑞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急了,别呀别呀!
这位侯夫人,爱孩子就要为孩子前途考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
我不需要您照顾,把奶娘和我一并送出去就行了,您也不需要我这个孩子,努努力再生个儿子吧!
咱俩别互相耽误了!
何况这是修仙啊,多好的机缘,多好的前途!
怎能因为一点情感羁绊就放弃孩子的大好前程!
糊涂啊!
于是安瑞大声叫喊着:“我要入道门!师傅收下我!”
一手握着灵玉,一手拼命向外伸。
可他发出的声音只能是咿咿呀呀,根本不成句,乍一听像是在哭嚎。
侯夫人一听孩子的哭嚎,顿时眼圈就红了,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抢过孩子紧紧搂入怀,口中喃喃:“玉儿,我的玉儿……”
安瑞知道自己说的话被误会,立刻息了声。
可这一下恰好似因为母亲的怀抱而安静下来。
完蛋!
弄巧成拙!
安瑞眼前一黑,像被抽走了魂儿。
长生道人闻言长叹一声。
曲阳侯趁机再拜:“若是为国,莫说一婴孩,便是我全府上下,没有不尽忠的,可若是……”
长生道人见此情形也不再坚持:“侯爷如此说了,那此时此刻,这孩子便是与道无缘了。这孩子毕竟年幼,也的确该在父母身边长大。只是将来如何,还望侯爷夫人能让这孩子自己选择。”
旋即他袖子一抖,法钱便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刚才普通的铜钱,“当啷”一声又落回盆中。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长生道人随即向皇帝及侯府众人作别,自行离开。
“师父……为什么?”回去府邸的路上,长生道人的徒弟十分不解。
长生道人依然是凝重的神情,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他什么都不想说。
他一进门看见这孩子,就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灵韵,更没有被淬体过的样子。
而就在刚才他拿出法钱时,那枚灵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甚至还不如在他手里。
可那一刻,他就是有一种感觉,仿佛又看到了那天侯府上空的紫气,那是真正的、已经无法被修士捕捉到的天机,所以他还是想试一试。
只是事不成,那也只能不成,他不想勉强。
他不知那一刻曲阳侯夫妇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拒绝他的提议,但他不想细究,没有缘法就是没有缘法,他现在只希望那孩子好好长大。
将来缘法到时,未必不能续上这师徒缘分。
他只叹道:“我们要回去了,带不走这孩子,她以后恐怕……会很难,只希望她能养出一颗道心。”
“师父我们要回去了?终于可以回去了!这里灵气太稀薄了,实在难受!”徒弟瞬间把刚才疑惑不解的事情抛之脑后。
满月过后,一切如常。
平常到安瑞一度怀疑那一天的一切是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的房间里还是那几个丫鬟奶娘,根本看不见那位“离不开孩子”的侯夫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