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平日里母亲都见不着,父亲自然也像随机刷新的npc,且只有固定问候,没有后续剧情。
难道我不是你俩在天师和皇帝面前慷慨陈词、涕泗横流才留下的亲生孩子吗?
就不值得你们多看一眼?
那你们留我什么劲儿,还不让我跟着我那未能多看一眼的师父去修行。
他这一世的父母不值得信任,那个师父也是虚无缥缈的,指望不上。
几个嬷嬷和丫鬟言谈中似乎都对天师都没什么了解,只知道天师是天师,道行高深,法力高强,只会收有天赋的弟子。
顺便几人会吐槽哪里有把刚满月的婴儿带出去修行的,哪里养得活。
安瑞对生活的不满一方面来源于这生身父母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无聊透顶。
每天就那么几个人,就那么几个哄孩子的招数,上班打卡似的,主打一个敷衍,只有春桃偶尔还讲讲故事。
麻了,真的麻了。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这种作为一个婴儿,无所依靠,无可追求的状态,让他这样一个成年人简直要发疯。
他现在仍然不能克制吃奶和换尿布时的羞赧之情,而身体的本能又在不断告诉他,你就是个婴儿,你在矫情什么!
且随着年龄增长,他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困扰不断加剧。
又有一日,春杏和其他人抱怨起来,府里又要有新的孩子了,侯爷更不愿意过来,夫人生着闷气,也更不来看三姑娘了,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得到的赏赐也少了。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却依旧是春寒料峭。
安瑞过了一个有记忆以来最无趣的年。
他很少被抱出这屋里,整日就在这一个房间里,闷得发慌,就算是过年的热闹,也只能远远地听着。
她们说,三姑娘娇贵,可受不得惊吓。
过完年后,很快又到了科举春闱的时间,这在京城里也是全城参与议论的热闹事情,照顾安瑞的丫鬟嬷嬷们也没少聊起来。
虽然她们并不十分清楚那一级一级的考试是怎么回事,但对“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爽文故事依旧津津乐道。
就在春闱开始前的一段时间,春桃婆母病了,病得很重,她请了假回去侍奉。
这一走,怕是要回不来了,老人家要是没了,不说她要不要守孝,就算是不守,也不会再安排她回来照顾婴儿了。
安瑞虽然对春桃的离开感到很不适应,但也没什么办法。
他闲得无聊了,就又开始琢磨,他的修仙之路应该也没断吧,他这么好的天命,衔玉而生,怎么也应该是天生道种了,那师父应是不会完全放弃的吧。
说起来,大雍的科举制度与他前世知道的有所不同,从几个丫鬟婆子的絮絮叨叨中,他竟也大致拼凑出了大雍科举的情状。
大雍科举的进士科大抵是灵玉前世的宋朝和明朝的结合,首先是州府主持的解试,读书人迈入科举的第一步就是向户籍所在的州府投牒报考,参加解试,也叫秋闱;解试合格,就可以取得一个解额,获得解额的考生就可以称之为“举人”,可以参加之后在京城由中央礼部主持举行的省试,即春闱;省试过了就是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
但不同的是,解试过后获得的“举人资格”并不像宋朝那样是“一次性的”,也不像明朝那样可以做官,可以拥有无限次参加省试的资格,一个“举人身份”只能保证未来三次省试获得参加资格,三次不过,或三次的时间过了没有参加,便要重新再考取。
而“举人”的待遇大约相当于明朝的秀才,可以免徭役、免部分赋税、免官学学费(如果这个举人还在官学的话)、见官不跪等。
因为大雍的这个制度,导致京城里有大量未中进士的举子都只会在京城待六年,三年一届,从第一次参加省试到最后一次省试不第离开京城,正好是六年。
当然能在京城里住上六年的,大多是家境优渥,支撑得起京城昂贵的物价和访友游学的巨大开销。
在春闱这些天里,时间过得慢了许多,每天都能听见新鲜事儿,就像前世高考,总是一个接一个的热搜,出题人,押题,排名,状元;
又像前世的大热赛事,真正有竞争力的“热门”选手早就家喻户晓了,有实力不张扬的“冷门”也是地方上颇有名声,京城总有人知道,极少有“突然冒出来的”。
到了高潮部分“金榜题名”“榜下捉婿”“跨马游街”,热闹好一阵。
从省试结束殿试开始之前,府里就已经开始忙活着宴请士子,真等殿试过后再结交那黄花菜都凉了。
等殿试结束,到了状元郎跨马游街的时候,那真是万人空巷,谁都想去瞧一眼热闹,其中就包括了春杏。
这天安瑞照常睡得迷迷糊糊醒来,肚子里一阵咕噜,闭着眼默默躺着等人来喂吃的,相处了几个月,彼此什么习惯都已经熟了。
等了一会儿,很意外的,居然没人来。
再睁开眼,屋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只能听见外面扫洒丫鬟安静干活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