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用了所谓的灵气追踪法,频频失去敌人踪迹时,灵玉就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看着澄澈如镜的水面,她就会忍不住想,苍狼神还在看着她吗?
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进入了对方的陷阱里?甚至于这一场仗本身,也是一场陷阱?
比起守卫什么,于绝大多数士兵而言,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这都只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是他们难以在正常的生活和秩序中获得更稳定的进身之阶的情况下,一种冒险的选择,他们只为胜利,只为功绩,只为战利品。
灵玉转头看向身后茫茫多的人,看着他们携带的辎重,心中的沉重总是不自觉增加几分。
“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又在杞人忧天了。”韩曜拍拍她的肩膀。
灵玉的心情没有放松,反而对他道:
“你既说我‘杞人忧天’,那你又知不知这句话的典故?
“也许这‘天’,本就是要塌的。”
“没听过,又是你们修道界的另一种说法?”韩曜好奇道。
“没错……”灵玉开始讲起这个古籍中看到的传说。
说是被神朝灭亡的杞国中有一位擅长占卜的修士,他原本凭借占卜的本事在神朝做了官,结果某一日,他占卜出神朝将要灭亡,心中大骇,便将这个消息上禀神皇。
神皇听了哈哈大笑,说就算这天塌下来,神朝也不会灭亡,占卜者说,那这天便会塌。
神皇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也没有责罚他,而是将这个笑话讲给了周围人,众人也都大笑,感慨杞人之愚蠢,并将其流传出去,就有了“杞人忧天”这个故事。
而后来,神朝以比这个故事在外流传之速更快的速度灭亡了。
“按照你的说法,这神朝都灭了,天也没塌,所以有什么可担心的,天又不会塌下来。”韩曜似乎依旧很乐观。
“但愿如此。”
韩曜说得对,天不会塌下来,最多不过是敌方的兵马打过来,且是两支军队合围夹击,他们中了埋伏,好在都是精锐,发现事情不对也都早有了心理准备,并且有援军及时支援,伤亡并不至于太惨重。
……
王瑛是一个生活在北方草原边境的汉女,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如今已经年近三十,生育了好几个子女,日子过得平淡无味。
很幸运地,她所在的村子没有遭受过敌人的袭扰,大雍军队过境时也没有侵犯,所以明明大战已至,她一家人还是过得安稳,甚至于她还有心思带着几个孩子回了隔壁村的娘家。
她爹娘对她的到来感到不满,毕竟是又不是农闲时,又是多事之秋,出来跑总是不好,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正常地招待了女儿一家。
饭桌上,王瑛像是十分感慨地提起了这次的战争:
“真是没想到,短短几年,草原就从以前的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进去,变成了现在大军都已经能进去了,不知道等他们能不能把草原上的人和妖魔鬼怪都杀光,那样咱们说不定还能分到那里的草场。”
她爹摇头:“都是些荒地,种地都不能种,去那里作甚?”
王瑛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瞪大眼睛道:“爹,原来你知道他们那里是什么样的?那为什么我小时候,你一直说那里是妖怪的地盘,人一进去就会失踪?”
她就像一个许多年后找爹娘印证童年过往的孩子,说着些过往的事。
但在她记忆深处,她始终没有忘却过曾经遇见的一切。
这在她亲眼见识了那支修道者组成了军队,那个漂亮的女修以后,都浮上了脑海,怎么压都压不住。
在她很小的时候,大人们就告诉她,在草原上有一条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去,一旦过去,就会被妖怪吃掉。
当时村里有去县城书塾读书的小伙伴回来说,都是大人骗人的,不过是让他们不要去草原罢了,那里是苍狼部族的地界,大雍子民不能过去,任何与他们的交流都只能是官府组织的,不然很容易遇到危险。
她当时坚决不相信伙伴所说的真相,反而是对那片无垠的草原上存在各种各样的怪物这种想象产生了兴奋的战栗。
于是当她第一次驯服了座下的小马,她就在偷偷准备了干粮和水的情况下,在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骑着小马向着草原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草原的景色总是一成不变的,在年幼的她看来,枯燥乏味,而且没有怪物。
当她想要回转时,自然是迷了路。
那时候的她似乎不知道害怕,就那样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她的眼前就突然浮现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