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封城的命令还是楼旸下的，他曾经也是北院的人，他更相信北院搜集情报的能力。既然月江说有必要封城，那就应该封。

杜知府到底还是个胆小的人，这种时候只要不让他担责任，他什么都好说。

楼旸提出以北燕来犯为假设，需提前做好准备，以应对虽然可能发生的动乱。

杜知府欣然答应，也只是沉思片刻就拿出了准备方案。

清点仓储，加强警戒，预防有人趁机损毁物资。城内会派人加紧巡逻，增加巡逻人手。

不过后面一条被月江否定了，她想要城内保持平时的状态，以免打草惊蛇。

最终确定是明天夜里关闭城门，在此之前他们还要派人去凤翎关一趟，看看九殿下那边发生何事。

这事知道的也就几个人，为了不扰乱人心，杜知府查仓储都是以即将开始的月集为借口，而去凤翎关的理由就是月江要赶着和七队汇合。

现在月江身旁只有林秋，宇文素，江言和叶俸星。其余人各有各的作用，都不方便离开。

楼旸又派了一个十人小队和月江一起去凤翎关。

趁着夜色就出发，也不休息。

月江要求所有人黑衣蒙面，轻装简行，不着铠甲，并且马蹄还要用布包裹起来。

军营里别人不明白，可楼旸知道她什么意思。这样的准备意味着月江已经认定凤翎关失守。其实楼旸心里也有这个念头，只是不敢说出来，从见到独自飞回小白，他就猜到凤翎关那边有危险。

楼旸还是忍不住问：“确定只要这几个人去吗？”

月江肯定地点头：“我只是去探查情况，你这边要稳住人心，在我回来之前尽量一切如常。我明日下午在关闭城门之前一定会回来。”

“如果……”剩下的话楼旸不敢说。

如果九殿下遇害，如果凤翎关失守。

月江瞟了一眼身后的人，最终还是很隐晦地道：“不管是不是你我预想的那样，我都会竭尽全力，总要带回些什么的。”

带回李云廷，活着或是死了的。这是月江最坏的推算后她给自己定的目标。

从丰州大营到凤翎关有三个时辰的路，因为是夜里赶路所以更加小心，到达凤翎关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一行人站在山头看着凤翎关的方向，顺着这条路下山再前行几里路就是凤翎关。

月江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问身后的人：“你们的关卡夜里挂灯吗？”

城头没有亮灯，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个城楼的轮廓。

“挂灯的，不仅有挂灯笼，还有火盆。”有位士兵回答道。

那可真是完了。

天快亮了，现在是趁黑暗摸过去的最好时机。月江仍然决定去一探究竟。

所有人都下马，林秋却拦住去路。

“若是凤翎关失守，里面便是敌人，你们这样去无异于飞蛾扑火。我们不能直接进去，至少得分三小队，先头队伍确认无异常之后剩下的再进去。”

这个提议很好，倒是很合月江的意思。

“那好，你打头阵。”月江道。

林秋的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悦。

月江的嘴角露出意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种危急关头她突然有了心思开玩笑，这种无聊的举动似乎能让她短暂地忘记随时能降临的死亡。

她拉上面罩遮住脸，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走了，是我们十队的人带头，丰州营的人分成两队，七人跟着叶俸星做好突击准备，宇文素带着剩下的人押后，如果叶俸星都出不来你就直接带人回去。”

这个计划考虑得够周到了，只是对于第一队而言有些冒险。仅仅两人进去，万一遇上埋伏几乎无生还可能。

两人趁着天色还未亮往凤翎关的方向狂奔，快到凤翎关的时候已经东方泛白，为了不暴露只能靠着两边的岩壁小心前行。

凤翎关两边都是高山，两边的山坡的树木不算茂密。那些低矮的杂草连他们的膝盖都遮不住，最后只能选择猫着腰猥琐地靠着岩壁前行。

一路上月江觉得身后有人在嘀嘀咕咕，仔细一听那是林秋的声音。

“我死了不要紧，我死了不要紧。”

月江突然回头：“为什了你死了不要紧？”

“啊。”林秋吓了一跳然后解释道，“我家还有我哥，我死了还不至于让我林家无人支撑。”

“哦。”月江转过头去。

林秋问道：“你呢，你就不怕死吗，你要有什么事你的家人朋友也会为你难过的。”

“我家人早死了，我也没什么朋友。”月江的声音有些落寞。

大概是聊天能让林秋不那么紧张，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

他接着问：“孤儿啊，那你这名字谁给你起的，月是你的姓还是名？”

月江冷笑：“我说是陛下起的你信吗？”

“不信。要是陛下给你赐名，你好歹也得是个郡主。”

“我就是个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