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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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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一灯如豆,那娘子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在案几前狼吞虎咽地用饭。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林青梧示意灵泽再端来几盘糕点。

用饭娘子点点头,视线一直落在饭食上,手上木箸不停。

一炷香后,娘子放下木箸,说起她为何躲于箱笼。她名唤董瑾舟,是宁州人,几日前在绸缎铺子被人打晕,醒来之后跳马车而逃,至码头险些被追上,慌不择路匿于箱笼。后听船客讲是开往宁州的船,加之实在饥饿难耐,才欲从箱笼出来。

宁州董家是大虞皇商,也是后妃董昭仪母家,他们救下的娘子董瑾舟应是董昭仪外甥,淳安公主沈芙玉的表姐。

“绸缎铺子可是霓裳阁?”

董瑾舟:“是,那铺子就是城南的霓裳阁,莫非恩人也是宁州人?”

别院拐来的娘子亦是在霓裳阁被打晕,原先她以为只拐带普通人家的娘子,董家出了位皇妃,又是宁州商会会长,在宁州势力不容小觑,董娘子竟也遭人暗算。

林青梧:“霓裳阁东家是谁?”

寻常铺子需官府批文和商帖,少说半月多则月余,董家同官府走得近,自会知晓。可宁州霓裳阁就像是凭空出现,未雇佣本地伙计织工,未加入丝帛行,开张一夕间宁州城皆知霓裳阁绸缎物美价廉。

“不晓得,宁州府对此讳莫如深。”

林青梧又问起宁州天价商帖之事,董家的担子落在长女身上,董瑾舟是家中幺女,她生意上的事知之甚少,只知天价商帖是近年才出现的,从前商帖仅需十几两银钱。

董瑾舟:“恩人去宁州有何要事?”

林青梧和沈云归对视一眼,“我和娘子是庆京人,闻宁州商贸繁盛,故而想去盘个铺子。”

董瑾舟一听冲二人抱拳,“我董家是宁州商会会长,恩人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瑾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青梧瞧她认真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亦抱拳回礼,“多谢董娘子。”

七日后官船稳稳停靠宁州码头,二人亲自送董瑾舟回家。

门仆见董瑾舟归家,一溜烟地跑去报喜,另有仆从引他们进厅堂。

林青梧沿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前行,修竹植于两侧,竹叶簌簌作响,走过曲径眼前豁然开朗,回廊环绕一方池塘,池水澄澈映出飞檐水榭和松柏乔木。

庆京郢都名流的宅院仿照江南园林,饶是林青梧去过不少,可还是被真正的江南宅院惊艳到。

再过一道月亮门,便至前厅,庭前有两颗木绣球树,满树繁花,缀满枝桠。

老夫人头戴抹额走进前厅,左右各有娘子搀扶,左侧娘子年岁长些应是董瑾舟母亲,右侧娘子沉稳娴静应是董瑾舟长姐。

董瑾舟说完自己经历后,向家中介绍二人,董家为表谢意送了好些金银和地契,林青梧只收几张铺面的地契。

“廉郎君与乔娘子在宁州可有地方落脚?”

他们倒是能以监察御史的身份住进官廨,可她准备假扮富商暗访,打宁州府一个措手不及。

林青梧摇头,“廉某和内子想暂且在客栈将就几晚。”

董老夫人立马吩咐仆从打扫客房,“郎君娘子安心住下,董宅只我等祖孙四人,待日后置办好宅子再走也不迟。”

董家是宁州商会会长,说不准能探知商帖事宜,二人顺势在董家住下。

翌日林青梧一早出了董宅,乘马车前往城东的霓裳阁,她要探这间“吃人”的铺子。

宁州繁华的街区位于城南,城东显得落寞萧条些,霓裳阁由五间铺子打通,门庭若市。铺子周围停满马车轿撵,车夫险些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霓裳阁果真如董瑾舟说的那样,物美价廉,质量上乘的蜀锦越绫市价一匹要几千文,在这里却只要一千文,上到绫罗绸缎下到生绢杂布,铺子都有售。

宁州失踪不少年轻娘子,亲人报官皆言是去霓裳阁买绸缎久久未归,霓裳阁总能寻到证人证明娘子平安踏出铺子,加之霓裳阁会给失踪者家中补偿,又有官府庇护,遇到只能自认倒霉。

“给来几匹金鸾紫罗,为我娘子裁衣。”林青梧顺势搂住沈云归的肩头,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

掌柜有些为难,“客官,金鸾紫罗乃是贡品,这……”

林青梧掏出金饼,“我娘子素爱罗衣,只要有金鸾紫罗,银钱不是问题。”

掌柜瞧见金子两眼放光,“客官当真珍爱娘子,金鸾紫罗需要花费时日从庆京运来,不知客官愿不愿意等?”

林青梧:“无事,等些日子又有何妨。”

谈妥金鸾紫罗,借口挑选其他布料,查看铺子细节。霓裳阁伙计目光犀利,体格壮硕,走路姿势也不似寻常百姓,倒像是军队中人。

林青梧唤来伙计拿布匹,那伙计右手拇指和食指厚茧明显,是长期使用弓箭所致,宁州商贸亨通,附近无深山狩猎。

心中猜想得到证实,霓裳阁动用军队,又能运来庆京贡品,背后是信王还是赵王?

她环顾四周,铺子人少了许多,林青梧瞥见一扇通往后院的小门,近前查看小门紧锁,透过门缝隐约可见宅院。

“客官,此处是霓裳阁的库房,请移步。”伙计站在小门前,挡住她的视线。

布匹怕受潮生虫,多数存储于阳面,而霓裳阁小门通向的宅院却不见半点日光。

正思虑出神,一娘子急匆匆地跑进来,询问林青梧,“郎君与娘子见没见我家娘子?身量不高,杏眼圆脸,着鹅黄色衣裙,梳随云髻。”

林青梧有印象,刚进铺子她还瞧见那娘子于另一侧选绸缎,适才不见她以为娘子已走。

找人的娘子应是那娘子的侍女,语气急得快要哭出来,“小娘子说要用枣泥酥,差我去买,回来便不见人了。阿郎和娘子说霓裳阁有拐子,叫我看好小娘子不要来此处,若是他们知晓小娘子不见了定会打死我的。”

掌柜打断侍女的话,“娘子莫要信口胡说,败坏我霓裳阁的名声,你家小娘子我方才瞧她出去了,好似……是往东走了,你再去找找。”

霓裳阁往东是护城河,侍女担忧自己小娘子安危,提起裙摆便跑了出去。

好好的人为何要去护城河?林青梧抬眸,掌柜目光闪烁,有伙计进来向他耳语一番,他当即冲林青梧自信一笑。

但直觉告诉她,掌柜在撒谎。

二人随侍女来到护城河畔,一双绣鞋鞋尖朝向河流,岸边还有几对发簪,侍女认出是小娘子的物件,顷刻间慌了神。

“你家小娘子与家中可有过争执?”

侍女言小娘子姓王,是宁州王氏茶行的女儿,家中长辈慈爱,姊妹之间感情深厚,断不可能轻生。

“王娘子还活着。”

侍女听到林青梧的话微愣,“郎君说的可是真的?”

若她没有猜错,绣鞋和首饰是霓裳阁的伙计放过来的,霓裳阁后院不放置绸缎布匹,倒适合藏人。

城东霓裳阁起火了,铺子俱是布匹,火光冲天映衬天边晚霞,掌柜伙计忙作一团。

热心群众自后院井中取水,意外发现后院手脚被捆住的王娘子。

霓裳阁拐卖良民之事算是彻底瞒不住了,王家在宁州虽不如官宦人家,可也是有头有脸的富商,王家家主将霓裳阁告上州府。

夜晚的宁州府正厅灯火通明,百姓群情激愤要求霓裳阁给个说法。

司法参军将界方拍得震天响,“堂下何人?所告何事?速速说来。”

“草民王良状告霓裳阁拐带良民,罪大恶极,望参军明查。”

司法参军哦了一声,轻飘飘来了句,“城东荒芜,常有娘子失踪,你有何证据证明是霓裳阁所为?”

王娘子来到堂前,“参军,民女便是人证。”说着挽起袖口,漏出麻绳捆绑留下的红痕,“霓裳阁将草民打晕绑至后院,若不是上天开眼铺子起火,草民才侥幸获救。”

司法参军缕缕胡须,询问救人的是谁?王娘子言没能看清,堂前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站出。

“王娘子莫不是故意污蔑霓裳阁吧?”

司法参军眯着眼,冷冷地睨了堂前跪着的父女二人,“霓裳阁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免不了有人眼红。”

王娘子深深拜下,“参军,民女万不能以性命开玩笑,霓裳阁掌柜故意把绣鞋发簪放在河边,让侍女以为民女轻生。”

霓裳阁掌柜见状也跪下,“参军,王娘子血口喷人。王娘子今日来霓裳阁看中一匹名贵罗,欲以百文低价买下,草民未允,可能不慎激怒娘子。”

堂外不知谁说了句,王家人心胸狭隘,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司法参军拍了一下界方让众人肃静。

“若王家家主与王娘子反悔,本参军既往不咎,否则治你父女二人污蔑之罪。”

堂下父女二人面色涨红,反观霓裳阁掌柜一派泰然自若。

王娘子欲起身却听到,“草民廉椿,于后院打水无意中听见王娘子的求救声。”

循声望去,那人阔面方颌,正是春醪。

“草民随兄嫂初来宁州,原不想多生事端,奈何霓裳阁实在欺人太甚。”春醪取出银钱,“这里是十两银钱,乃掌柜所赠,掌柜要草民守口如瓶,隐瞒王娘子被绑一事。”

霓裳阁掌柜喊冤叫屈,说春醪污蔑他。

春醪反驳,“宁州娘子失踪,多与霓裳阁有关,缘何东家迟迟不露面?”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纷纷让霓裳阁东家升堂受审,司法参军脸上有些挂不住。

王家家主趁机提出诉求,“自今年年初,宁州小娘子失踪不说有百也应有数十,州府熟视无睹,今日是我王家女儿,明日后日又是谁家女儿被掳走?请参军下令查封霓裳阁。”

司法参军当然知晓霓裳阁背后势力得罪不起,可若是放任事情闹大,他的仕途也到头了,一时间他进退维谷。

“参军,听闻庆京的监察御史将要巡查宁州,秦王亦奉旨南巡,望参军三思。”说话的是董凌舟,董瑾舟的阿姐。

董家宫中有皇妃,司法参军不疑有他,下令查封霓裳阁,掌柜坐略徒刑两年,算是给宁州百姓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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