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均带着众人来到了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隔着单向透视玻璃,看到了被固定在审讯椅上的严鸣。
比起昨日的生气勃勃,如今的他多了不少疲惫与沧桑。
可不是吗,以沉默之姿扛过了一日的高强度审讯,再坚韧的人也难免乏累。
蒋均看着审讯室的同事们面带着痛苦面具坚守岗位,嘴巴都说冒烟了,眼睛都熬出黑眼圈了,只能不停地喝茶,让自己保持精神,对此他完全感同身受。
他也对付过严鸣,知道攻坚的难度有多大,这家伙简直是油盐不进,且一言不发,说真的,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难以对付的犯人。
“蒋队,让两位预审员暂停一下吧,我们专案组想单独和严鸣对话。”李念青说,“还有,把手铐脚铐都松开吧,没这个必要。”
“脚铐可以,手铐不行,我必须对审讯人员的安全负责。”蒋均严肃地说。
“好吧。”李念青没有坚持。
蒋均让静北分局的人员都撤出去了,可当他作为离开观察室的最后一人,走到门口时,发现这十个新来的客人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李队,他们也留下?他们不是警察吧?”蒋均眼睛看着王淮安,问题发给了李念青。
“哦,他们是我们专案组请的外援,和我们是一体的。”李念青对蒋均真诚地说,“我是此案的负责人,决定是我下的,责任也由我来担,蒋队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正巧这时有人来报告,说是严鸣寄的快递早到警局的收发室了,之前一直被压在下面无人注意,蒋均将信将疑地关上了门,赶去处理快递了。审讯室内,只剩下648局和突击队的人。
“多谢。”王淮安轻声地说。
“应该的。”李念青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放到了王淮安的手里,“我们会把这里的设备都关掉,你们放心吧。”
“多谢嫂子。”任玉堂叹息一声,握拳轻锤了下王淮安的肩膀,“你自己进去吧,人多了,怕是给鸣子压力。”
“老大,你别怪鸣子!”伍景龙看到严鸣的模样,眼泪早就溢到了眼眶边,硬生生地被他给憋回去了,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要是我有这机会,怕是会亲手砍了雷诺那个杀千刀的!”
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特种兵们哽咽的不在少数,互相攀着肩膀,或是紧握双手以给对方支撑和勇气。
不知是有心理感应还是如何,严鸣的脑袋突然往玻璃的方向转了几度,强行挣开的充满血丝的双眼中本来只剩下疲乏与空洞,此刻却多了微渺的疑惑。
在王淮安踏入审讯室的那一刻,严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把头埋进臂弯里,无法移动的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片刻了。
王淮安把预审员的椅子搬到了严鸣的旁边,坐下后,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沉声说:“刘三香死了,我们把他带回来了。”
严鸣依然低着头,肩膀不断地起伏抖动,点头的动作几乎淹没在其中,难以辨别,但王淮安看得清楚。
“兄弟们都在,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呜咽声渐渐从臂弯中溢了出来,严鸣抽动的幅度更大了。
王淮安的叹息声几近不可闻:“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你为什么一定要独自承担?他找上你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联系兄弟们吗?”
“对、对不起。”严鸣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些许嘶哑,“我只是、只是不想、不想拖累你们。”
“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对不起你自己。”王淮安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有责任感,有正义感,这都是你的优点,可若没有足够的资本,你就没有莽撞的资格。有时候,多为自己想想,这不是自私。”
抽噎了半天,严鸣终于聚起力气再次开口:“我错了。”
王淮安双手扶着严鸣的双肩,强迫他直起身来,与自己四目相对:“上次,你没听我的话,这一次,你必须听。”
此时的严鸣早已涕泪横流,脸上一塌糊涂。
王淮安拆出一张纸巾塞到严鸣手里,严肃地、一字一句地强调到:“在这个案件结束之前,不要再说话,不要自作主张,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还有,相信李念青,一定要相信她,听清楚了吗?”
严鸣一边擦着脸,一边吸着鼻子,胡乱地点头。
“你必须向我保证。”王淮安盯着严鸣。
“我保证。”严鸣红着双眼,坚定地说。
王淮安把一包纸巾都塞到了严鸣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相信你。”
众人离开了审讯室,狂风突击队的几个人都有些发蔫,见他们没什么精神,李念青建议他们先去找个酒店安顿下来。
“现在的酒店也不好找,不如就选清风酒店?”王淮安建议到。
“说的不错,但清风酒店应该还未恢复营业,我可以问一下。”李念青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许朗的电话。
哪成想,许朗一听是李念青想要预订房间,脱口而出就是免费,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房间要多少有多少,反正现在的清风酒店空房多的是,总统套房也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