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石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此刻的办公室可比他走之前热闹多了,扫了眼白板上的表格,并无进展。
和同事们简单同步了下进度,得知大家在探讨郑玲儿的抑郁症到底好还是没好,这个问题早在专案组还没来之前,他们西城分局就已经讨论过好几轮了。
在那时,何石比较坚持的观点是郑玲儿的抑郁症已经好转,直播诉苦更多的是博取眼球的手段,只是没想到药物发作,导致意外掉落,在拿到病历以后,何石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能进晨曦健康中心的医生,水平肯定不差吧?那个叫步熙川的心理医生,我看他的简历很丰富啊,什么资格证啊,从业经验啊,还会好多种语言,洋洋洒洒一大串儿呢!”
何石的大嗓门把李念青拉回了现实,她眯起了眼,步熙川的简历她昨晚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过多在意,印象中,确实很厚实。
“是啊,丰富,太丰富了。”
李念青低声念叨着,抱着胳膊盯着白板,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口中无声地重复着几个词语。
步熙川,清大毕业,博士,奇怪,这个名字怎么越念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呢,在哪儿呢?
“和昶,把步熙川的简历给我。”
“好嘞!老庄你去帮老大找,就在我身后的桌子上!”狄和昶转头把工作交给了庄默,自己则是抱着笔记本电脑忙活地紧,眼睛始终没从屏幕上移开。
庄默偏头瞅着电脑,那页面在狄和昶的操作下被切地飞快,看得人眼花缭乱,干脆把眼睛撇向身后,结果入眼是一大片文件,白茫茫的,混乱地堆叠在拼起的桌面上,更加头大:“要不你再打一份儿呢?这一大堆,咋找?”
“我找到了,你们不用忙了。”翟玉文早一步翻到了简历,走到李念青身边,把简历递给她,“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谢谢,你也觉得熟悉对吧?”李念青接过简历,歪头看向狄和昶,“和昶,你忙什么呢?”
“查这个步熙川啊,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真材实料!万一他简历作假呢?”狄和昶刚豪情壮志地宣布完,下一秒就查出了结论,人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不情愿地嘟囔道,“好吧,是真的,清大博士,留校任讲师,都是真的。”
“博士三年就读出来了,却在讲师的位子上待了六年多还没升副教授,是时运不济吗?所以离开学校,进了晨曦健康中心?”
李念青念叨着心中的疑惑,低头细细地看着步熙川的简历,这文件也是从晨曦健康中心的资料库中调出来的,也许,从这些文字中,她能找到那莫名的熟悉感的来源。
轻轻的,淡淡的,很稀薄,很缥缈,但李念青总是觉得,答案就在这里。
翻过一页,又一页,直到读完最后一个字,李念青还是毫无头绪。
回到简历的第一页,李念青盯着这个名字不再挪动,屏蔽了外界的纷纷扰扰,一会儿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一会儿在纸面上划着他的名字,在回忆中搜寻着两人之间的交汇点。
步熙川,步熙川,熙川,熙川?
天哪,不会吧,难道是他?
李念青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这被翟玉文敏锐地捕捉到了:“怎么?你想起来了?”
李念青低声道:“你有没有看过一篇论文,名叫《变态人格与故意杀人的——”
“——行为模式研究及犯罪心理分析》,是啊,我看过,作者是步熙川,没错。”翟玉文迅速接上了李念青的思路,轻声说,“奇怪,他一个研究犯罪心理的,怎么会去当临床医生呢?”
“不知道啊。”李念青捏着简历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些,压出了数道折痕,“难道他后来改变了研究方向?”
“那就太可惜了,那篇文章真是惊艳啊。”翟玉文抱着胳膊,感慨着过往,“你别说,我记得那还是我导师推荐我看的呢,还说要引荐我们认识,只是后来我忙于工作,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也是,我写论文的时候还引用过他的文章呢。”李念青把简历举到眼前,手指从上划到下,刷得覆盖了十多年的时间线,“我记得我导师说的是,等他回国介绍我们认识,可这上面,没有提到他有出国经历呢。”
“从简历的时间线上看,很连续,如果他曾出过国,会涵盖在哪段经历中呢?”翟玉文思索片刻,挑出了两个时间段,“读博期间?或者任职讲师期间?”
李念青使劲儿回忆了半天,犹豫地说:“2014还是2015年吧?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做什么学术交流,应该是以讲师的身份,去的是、是美国,对,美国。”
翟玉文转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狄和昶,让他有针对性地去查,回头拿起马克笔,把步熙川的名字填到了白板上的表格中。
“所以这病历你看着完美,却觉得别扭,应该是思维方式和书写习惯吧,因为你是警察,不是心理医生。”
“是啊,这病历我看着是真舒服呀。”李念青轻轻感叹,“如果让张珏晖学长帮忙的话,他大概一眼就能察觉出问题所在。”
翟玉文把他的椅子搬到李念青身边,坐了下来,压低声音:“可我在想另一个问题。”
“什么?”
“郑玲儿直播时提到的那个朋友,告诉她应该奋起反抗的朋友,咱还没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