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是机缘巧合。"
“如何一个机缘巧合?”
“这……碰巧那魔族的守卫是个无能的。”说谎令人心虚,尤其她并不擅长。
“无能?魔族为天界忌惮却无法除尽灭绝,便是沙窟里的蜂都是天生天养的剧毒,何况守界的卫士?我活了这么久,小姑娘,你将我当成傻子了么?”
朝曦终于浮现一丝慌张,那日她虽探究到那魔族人的命门,可射向他的那一箭分明是偏了,即便受伤对付自己也绝不是问题,怪异的是他却没有追拿自己,后面想来,此人大约是在放水,可为什么呢?她到现在都没有想通,也不敢说与任何人商议。
“香主还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吧,并非我隐瞒,我真的不清楚,也不知道同这封印有没有关系,若是有,此番封印已除,我为何仍一无所知?”
鹤羽扇轻轻扑动,她细细打量着她的五官动作,不错眼的盯紧,生恐错漏一丝蛛丝马迹。李添香将双指搭上她的脉,香粉白脂忽然换作暮气沉沉,眉头高高锁起:“封印犹在,只是魂魄不全?这就难怪了……”
“魂魄不全?是什么意思?”
李添香舒了口气,似她这等洞察世事的人,到现在怎会意识不到她的身世大有来历,可即便是这样她仍然面无波澜:“你虽有本体同常人无异,可魂魄之精很弱,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如此糊里糊涂吧,真不知道你是得罪了谁,与你下这样的狠手,抑或说你从前是多么罪大恶极。”
“我看起来,很凶恶吗?”
“那倒不是,很多人的坏是不会写在脸上的,这说明不了什么。”
“……”从未有人提点过自己,不知道南溟对此有否察觉呢?
“你这重重封印将你本身封的严密,纵是我也难以探得,你若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让缺失的魂魄归位,再寻个解印高人为你解了这最后一道印便可。”
朝曦想说,自己并没有很想知道,反倒是对她口中这个解印高人颇感兴致。“不知要何处寻这解印高人?”
“华胥,蛇族。”李添香偎近压低声音:“蛇族自古高人辈出,各路术数无有不精,那里或许能为你答疑解惑,甚至连你的眼睛说不定都医的好。”
“若有机会,自会前往。”
镂茵香境这一趟,实在所获匪浅,如果添香说的都是真的话。
亦棠有事耽搁,说要晚来让她等上一日,朝曦觉得自己不能总让别人照顾,人残志不能残,不能因为失去了眼睛就变成了废物,早早晚晚,自己是要独自生存的,所以她决定自己尝试回乌榆林。
有志如此,迷路也是必然的。
行了不知多久,脚下忽然感觉一片松软,心中正猜想是什么,便感觉脚下之物忽然沉陷,意识到是可能是片沼泽的时候,双腿已经被泥沼紧紧缚住,自己用尽全身力气也还是越陷越深,浊臭不堪的泥漫到了脖颈,粗喘的气息几近停止,她想若就此魂归冥府倒也无妨,只望着南溟同亦棠能帮衬自己一把,给自己在那处也安排一个好差事。
“朝曦啊……”
这熟悉的声音:“弥斐君?”方才微微惧怕,忽见有人来救,莫不觉得喜出望外。“你怎么在此?巧的很,快救我一救。”
“我是很想救你。”吊在半空的弥斐苦索后笑出一片苦涩:“你现下囫囵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我若是硬薅,只恐将你的脑袋薅掉了……”
"呃……虽然从未被人薅过,但我这脑袋应当还算结实,况……"她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况且情势不等人,眼前这般,也唯有死蛇当活蛇医了,弥斐君,尽管动手薅吧,不要紧的!”
“那你且忍一忍。”
弥斐卷了卷衣袖,手掌拿捏着力道开始拔萝卜似的托她的脑袋,然而连试几次,朝曦的脸都红肿了,也未能提动半分,弥斐想了想:“蛮力不可,我还有一主意可试一试。”
朝曦微一点头,不想那下巴颏竟直接扎进了泥里,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弥斐运术将沼泽固住,而后又施变出许多的蚯蚓,成群结队的向朝曦涌去,啃食着她身边凝固了的泥巴,不多久,身边已然感觉到了松泛,只是虽说很见效果,但少许皮肤不可避免的成了这小小肉虫的口中食,咬的她是又痒又疼,罢了罢了,活命要紧。
“明明知道自己看不见,没事到处瞎跑什么?”
终于从泥沼中被提出来,贪婪的吸了几口气,又呼了出来:“我下次只在附近方圆十里瞎跑。”
“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林子里,等日后复明了,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干什么这样着急。”
“复明?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一日。”
“何必忧虑,南溟不是已经为你去寻医治之方了?”
“对了,你为何会在此处?”朝曦很是好奇,须知这只狐狸性格古怪,平日里便是寻着他的足迹走也巧遇不到,更遑论今日相逢于此处了。
弥斐将身上的尘打了打,又理了理头发,待整个人又恢复的清冷孤傲,方与她说道:“南乔公主来探望你,发现你失踪了,我们几人便出来寻你。”
“公主所来为何?”
“你回去便知。”
说着,弥斐轻松的提她飞起,朝曦心叹成了灵狐的他果然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