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程这段时间的行程上酒吧出现次数较为频繁,事实上苏程本来不会是酒吧买醉的常客,最多只是去清吧小酌一下就出来了。等到特调上来之前,苏程扫来扫去也没有看见相见而许久没见的那人,最后连个认识能有消息的人也没有。茫茫人海,走丢的东西,还能找到吗。此时是漫天下雪的冬天,才能让人短暂忘却这般以为的造化弄人。
同时也没有看到江景朗,飞仔能没有时间观念到这种地步?现在的情景和想拿回本钱包就走人的想法矛盾着,苏程心里的纳闷无从述说,旁边陆续坐了三四人也没有注意。
今天白天要汇报项目,苏程身着白衬衫和西裤。酒吧有多少为了喝酒来的,想必不会多。从苏程进来,有些人也早已留到他。
身旁浓妆时尚的女人,转头露出洁白的皓齿对这苏程,“一个人来喝酒?”
苏程举着酒杯,笑着碰了杯。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视野的背影出现,撑着头的苏程没当回事。过了会儿,江景朗一身休闲服出现在吧台里,今天的胡子全部修整干净,苏程这时才敢相信飞仔朗和自己同年。脸上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美容针,俗称容光焕发了。苏程心想,鬼才多看他几眼。
江景朗放了杯水在苏程跟前,转头继续和同事做工,趴着的苏程觉得这个飞仔长了八只眼睛,这都精确地找到自己。苏程看着江景朗的这个样子,也知道对方不会现在就轻易交出钱包,想继续和方才聊天的那几人闲聊打发时间,怎么知道人家早已不想理会敷衍的苏程,露出对江景朗更多的兴趣,明眼人都能分辨出江景朗对这些场面表现出如同磨练得闭着眼都能给出符合情景的有趣又标准的答案。
苏程把放长假收拾出来的黑色背包枕在头下,看着倾倒的画面,想着如果飞仔朗有点良心,也知道自己的不满。相比之下,苏程晓得自己的学生身份还是比较明显,二三年前不都已经工作过了吗。
一时没有找到打发时间的事情,苏程不知不觉中,正准备睡下去,一时分不清眼前还是脑海里的画面,瞬间闪现出一进来这里想碰到那个人的远景,他好像没有变过,苏程关于他的感情这些年好像也没有变过。
苏程迅速跟着他认为的路线,尾随对方身后出了大门。真的不是梦。只是苏程听见他和旁边的朋友说话时,也认得不是程颐的声音,仅仅是人有相似吗。苏程看着他们取车,心想完全不像,不忍发觉自己的可笑。更多不可理喻的想象在点燃烟的时候,被希望不要再出现了。
稍有狼狈的苏程坐在站桩上,剩了半根的烟,被高大的身影拍掉。不想抬头的苏程也知道对方是谁。
“这几天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今天下飞机了直接过来了,没来得及把你钱包带过来。”面对这种好说话的语气,苏程也不想搭理。
苏程背对着站起来,“算了,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江景朗得意的语气,显得这有些意思。“原来你还想着我们下次见面。”
面对江景朗这番话,苏程用着漠然的态度说,“对,就是个破钱包,你扔了吧,你最好也把我的联系方式也删掉,我也删掉你的,总之不要让我有机会找到这个钱包。”说完苏程发觉这像是对自己的话。
江景朗追了几步撇下这段话走掉的苏程,手机就响起来。江景朗一边沟通电话里的事,一边看着远处的苏程。等苏程截下亮着灯牌的出租车,江景朗也开着泊在路边的车飞走。在西南转了几天,没睡上个踏实的觉,原计划今天飞回来,给自己放个假,在目前阻塞工作下舒缓一下脑筋。眼前事情没能得到解决的方法,想趁着回来前的空档再一一梳理一下,就收到苏程的信息。
江景朗本是鸽了苏程,但很多选择并不是一锤定音了,生活给足了在结果出来前考虑选择的时间。驱车到家的前院时,又原封不动赶过来。
如果人和人之间没有感情联结,多数时候,你是你,我是我。坐着出租车里,黄色的车窗,倒映着框住两行碧波的双眼,眨眼时,嘴角尝到无情的苦涩。
苏程和爸妈喝喝早茶,下了几盘棋子,看了电视,给家露台的花草浇了个遍水,待了几天后,苏程一个人按时到了医院。
苏程早几年睡眠不好,就和眼前的老中医常医生结识了。“您好,常医生,不知您还记得我吗?”苏程也细说了之前就就诊的情况。
常医生说,“记得记得,我当时不还让你把城川工作辞掉嘛,离开城川,不管怎么样好好休息会儿,现在想起来,那时还真说得过的这些,有些不负责了。最近怎么样?睡眠有好些吗?”
苏程说,“后面有了比较明确的人生规划,离开了城川一段时间,做起来其他有动力的事情,之前的一些问题也好些了。”
常医生说,“就很不错,今天来是身体有其他问题?”
苏程前几天也想了想要不要还坚持挂这个科室,但这些事情苏程始终有些难以启齿,如果能爬起来去医院,苏程现在还是只能对熟悉的常医生开口。
苏程说,“医生,是这样的。”
“心里有时很难受,我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以前在上学的时候,内心把自己关起来,就是那种遇到了喜欢的人,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很多时候,这些事情也挺多人遇到的吧,怎么大家看起来还是那么正常,但我似乎是有病了,一直耿耿于怀。”
“在他之后我也好像不能喜欢上其他人了,随随便便结婚生子我真的做不到,但好像那些相同情况的人,能够如此容易克服阻碍,接纳其他人。我是不是少根筋,就在情感上学不会拐弯了。”
“我也尝试过和别人拍拖啊,没有给自己设下什么框死的设定,也认真投入情感中,可那个人还时不时并出现在脑海里,这是心魔吗?我好似克服不了,很多时候真的很累,一个多少年都没有重新见过的人,在思想上压迫无望的我,被牵着鼻子走。”
“有时我觉得我好像为了重新见到他活着,没有他不会有现在的我,可能没有遇见他,我倒不至于今天在这里这样的失态,抱歉。”苏程掩面而泣,泣不成声。
苏程如倾泻的大水,但几年的社会人经历让他一会就如平静的湖水一般,只有微红的双眼才能透出一丝真相。
常医生喝了口旁边的茶水,仔细听诊苏程的脉搏说,“有时人就是想得太多,思考得太多,有空去多运动运动,把年轻人的精力发泄一下。你们现在上班的周末也别一直在家躺着,去外面玩玩,近的去宝南山骑骑车,总之多看看世界,人还是很能多人。别把自己圈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圆里,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这样子下去不值得,花花世界你不去看看啊。”
有些话从他人口中说出来,效果就会不一样。苏程说,“明白一些。如果我都准备好了,还没有碰见喜欢的人是什么问题?”人有时会问出在夜深人静时,自己能清楚答案的正常疑问。
老常医生被苏程弄得会心一笑,“你都准备好了,大门常打开,还能人不能进来?人生在世,好好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常医生在苏程准备走之时,从电脑屏幕里抬头,“对了,还有喜欢就是一个人的事情,越投入越会觉得自己爱对方更多了一点,可能等你真正找到另一个你喜欢的,可能能说出之前的生活没有过不去槛的这种话。”
第三天拧着背包,苏程前往内蒙了。医生是说的有道理,但也可能因为没有把全部细节一五一十给讲出来,有些理解上存在偏差?苏程理了理思路,好像是真的没有什么不说偏差的,那些自己以为宝贵的回忆事件,都是些什么了?苏程眼前的草因他手上的不知哪里来长树枝,如同晚上撩动不断的篝火。
回来前的一晚,苏程还舍不得这种铺满的星辰,也喜欢初秋的凉爽。这里曾经也让千万人留恋,千古之中,无边大地之上,有人也怀着同样的心境,与天地诉说着,而后继续游牧生活。
准备走回去时,苏程发现手机的信息,一时可以随风而去的状态,回到俗世。对方是个可爱的人,但万万没有想到可以有碰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