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Ming吃惊地回过头来,似乎没料到他沉默许久以后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唔……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喜欢上疏眠的?”
说啊!艾登心里那只被关进黑箱里的豹子咆哮着。说啊!说说看黎疏眠到底有哪里好!
“呃……”云决明支支吾吾地了几声,表情十分为难,“就——就这么喜欢上了呗。”
福特野马拐上了高速公路,假期的车流总是很大,路上稍微有些堵,但高速公路上行车速度仍然很快。艾登的手指来来回回地敲打着方向盘,飙车向来都是他非常喜欢的减压方式,但哪怕现在车子的速度飙上一百二十英里,恐怕都没办法让他好受得多,更别提由于车流增多,他现在只能憋屈地以六十英里的速度开在中间车道上。
“总有哪个瞬间让你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吧,”艾登追问着,“是什么时候的事。”
“呃……”看云决明那样子,要不是确定他确实对黎疏眠有意思,艾登还会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在搜肠刮肚地找出一套可信的说辞出来,“我……我真的不太记得了,呃,就是——就是国庆节去孤儿院做慈善的那一次吧。”
“为什么呢?你是怎么知道你喜欢她的呢?她干了什么让你意识到你是喜欢她的?”艾登不依不饶地想要挖掘出更多的细节,他心中的那头豹子就跟饿了半个月似的,红着双眼,虎视眈眈地瞧着云决明,恨不得能直接钻进他的脑子,把所有与黎疏眠有关的记忆都挖出来看看。
“呃……这个……”云决明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看着十分绝望,“我真的不记得了,艾登。”
为什么?
艾登很想再追问这么一句,可他又觉得这会显得十分咄咄逼人。、
为什么你对黎疏眠这么心心念念,却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为了什么喜欢上她,都记不住呢?
哪怕你和我之间只是朋友,我都能清楚地记得你什么时候对我而言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不再只是一个从统计学课上请来的家教,不再只是那个我在派对上无意间亲吻的男孩——
遥远的记忆突然活色生香地被唤起,艾登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杰森家的客厅中,他伸手扶住了Ming的肩膀,对方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下,映入他双眼的是一张冷淡柔和的脸,嘴唇很薄,却不会让人觉得刻薄,是一张嘴就能尽数吻入口中,肆意品尝的大小。
奇怪,当初他瞧见的Ming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这个印象。
但他没有按下暂停,心思仍随着记忆推进缓步行走,那个吻现实中明明只持续了一秒,但此刻艾登却在自己脑海中瞧见他是如何温柔地将他拉进自己怀中,手穿过他瘦弱的胁下,停留在腰椎下方。
“Ming。”他轻声喊道。
不对,现实中他还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然而,他又确确实实瞧见了Ming因为这一声呼唤而抬起头来,他看着仍然很诧异,嘴唇微微分开,那一点点从中渗开的润泽就像樱桃皮肉上那一层反光般诱人。
他忽地就吻了下去。
不是简单的停留,触碰,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而是掠夺,入侵,拉枯摧朽般攻城掠地,双唇轻微的抵抗瞬间便被他熟练的技巧消弭于无踪,牙关的紧叩也轻而易举地被他一撬而开,就像带领着千军万马攻入城堡只为得到躲藏在塔楼里的苍白王子一般,艾登在最后的胜利果实前稍作停留,紧接着便在对方恍神刹那压倒了那结实有力的身躯,完全将他的滑舌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
“艾登,你喊我干嘛?”
霎时,Ming的声音让艾登一身冷汗地从自己记忆中挣脱开来,猛地发现他跟前车的距离已经到了已经非常危险的地步,便赶忙降低速度。“没什么,”他不自然地摇了摇头,仿佛他的脑袋就是哈利波特里的冥想盆,只要晃一晃,不想瞧见的记忆就会自动沉进盆底,“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手机在这会突然铃声大作,把艾登吓了一大跳,他慌忙分了一只手去接,然而手上有汗,滑了半天才接听成功,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是“黎疏眠”。
“Hello?”她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你们上路了吗?”
“嗯,”艾登应了一声,“快要开到林肯隧道了。”
“噢,这样啊。听着,我要晚一点到,我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抛锚了,我现在在等AAA派救援车来,但可能要好一会,因为现在是圣诞假期,到处都有车子抛锚或者没油了,我之后可能还得找个地方租车——”
“你的车子爆胎了吗?”Ming插嘴了,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关切。一会他又该抱怨他们应该去把黎疏眠接上了,艾登酸溜溜地心想。
“没有,不是爆胎,我觉得是更严重的问题,可能跟引擎有关,不能马上就解决的那种。你们到了纽约以后,就先按照你们原定的计划去玩吧,别等我了。我要是之后能租到车子的话,我就去第五大道逛逛街,买点东西——我本来也打算去纽约买点奢侈品寄给家里的亲戚的,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们就晚餐的时候再碰面吧。”
“好。”想到最起码可以跟云决明两个人单独逛逛大都会博物馆,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倒是一下子就让艾登的心情好了起来。“那你有什么新消息再跟我们打电话。”
“拜拜。”
“拜拜!”
说完,艾登迫不及待地就将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