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少数族裔。
3.
事业有成或已有家室。
4.
经济条件属于中产阶级或以上。
5.
接受过大学教育(或者身为U大毕业生)。
6.
从事的职业为低风险职业。
7.
居住在郊区的独栋房屋,拥有自己的交通工具。
这七条看似简单,却恰恰是这个凶手得以蛰伏至今而从未被发现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挑选的受害人都不具备非常明显的特征,所以多年来约州的警察从来未能将这些频频爆发的谋杀案联系起来,任由他无声无息犯下数百条血案——经过初步的统计,云决明保守估计死在这位连环杀人犯手下的受害者一共有将近两百名,如果考虑到他可能不止在约州作案这个元素的话,这个数字会更多。从1987年开始,每年都约莫有7到12桩案件疑似为该名连环杀人犯的所为,一直持续到2010年为止,这个频率才完全消失。
云决明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连环杀手要杀害具备这些条件的少数族裔。
艾登倒是提出了一个设想,“具备这些条件的少数族裔都是有能力为自己的种族谋取利益的,”他指出了这一点,“这个连环杀手很有可能是在清除在他看来很有可能会投身政坛,或者某种运动来提升少数族裔权益的目标。”云决明认为他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但是,筛选出潜在的受害者,不代表就能对凶手给出一个大概的心理侧写。云决明在这半年里读过的上百本犯罪心理学书籍都告诉他,勘察犯罪现场,采访受害者家属,亲戚,都是给出一个尽可能准确的心理测写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要得到这些信息,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询问受害者的家属,从他们的口中尽可能地打听当年发生的事情,要么直接从警察局获得更详细的资料——后一点由于艾登和杰森友谊的破裂,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选项,艾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铤而走险黑进警察局的内部资料库,因此,他们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
艾莉的黑客技能在此刻再一次发挥作用,她轻轻松松黑进了约州当地最大的优惠券发行公司,从里面得到了将近一半约州居民的详细地址和姓名,通过交叉对比,云决明发现还有大概二十多户家庭仍然居住在当年案发时受害者所居住的房屋中——这一点对保留照片,资料,以及受害者或许具有的与凶手潜在的关联证据至关重要,可能得到的消息也是最多的。他决定先去访问这些人。
云决明很清楚,艾登绝对不会让他单独去做这件事的,果然,他刚提出要趁着圣诞假期去拜访这二十多户家庭,艾登马上就接话了,“那我们也会一起去访问他们,Ming。”
“嗯。”云决明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扭头向窗外看去,艾登正平稳地驶在布朗沃克大道上,偶尔会经过一段通往居民区的岔路口,可以瞥见道路另一端有数不清的圣诞灯光在闪耀,也许某扇挂着冬青树枝装饰的窗户后面就有一个如同我一般的伤心人在沉默,云决明黯然思忖着,明明深爱的人就坐在身边,却不得不想方设法将他推开。
“你想吃点什么吗,Ming?我们还开一会就能到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小镇上了,他们每年都会举办圣诞灯光比赛,优胜者有一千美金的奖金,所以每家每户都装饰得美轮美奂又别出心裁,特别值得去看看。”艾登轻柔的声音在昏暗的车厢中响起,云决明觉得今晚一定与他想象中的那个追猎灯光之夜完全不同,也难为他语气中没有流露半点不愉快,“我为你准备了那么多吃的呢——还有奶奶亲自做的小蛋糕。”
他几乎没给Ming拒绝的时间,在说出后半句话的同时也伸了一只手到后座上摸索着,云决明听到“奶奶亲自做的小蛋糕”几个字时刚心觉不妙,就看见艾登的手捏着一个只有三分之一拳头大小的蛋糕,送到了他的嘴边。车里开着暖气,蛋糕还是温的,小麦,牛奶,鸡蛋,糖份,还有其中夹着蔓越莓干的味道美妙地糅合在一起,散发出浓郁的甜香——但云决明此时难以决定到底是哪个更诱人:是奶奶亲手做的蛋糕,还是艾登修长圆润的指尖,他两个都想直接吃掉。
压制住忽然从小腹盘旋直上的悸动,云决明想调整一下姿态,好转身伸手去接蛋糕,但艾登此时刚好踩了刹车——前方的黄灯已经变红了,锁死的安全带禁锢住了他能有的一切行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等一等”,蛋糕就已经递到了嘴边,“你尝尝嘛,”艾登殷切地说,“奶奶的蔓越莓蛋糕可是非常有名的。”
“不我自己——”
“就尝一口,来,啊——”
云决明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咬下了一块。可能是担心掉下来的碎屑,艾登的手指此刻紧紧地贴着他的下嘴唇,手臂因为保持一个姿势而微微颤抖,就像在反复摩挲着云决明的嘴唇轮廓,那么细致又柔和,指甲从他如少年般光滑的肌肤上划过——
火焰,如最迅速,最不容易察觉的心脏病发一般,从肌肤相接的地方开始了它的跳动,进而迅速蔓延至脸颊,脖颈,胸膛,四肢,高亢而又激烈,所有的感官——听觉,视觉,味觉,嗅觉俱都燃烧殆尽,只有像被显微镜放大千百万倍的触觉悬在纤细的一根针上,尖锐而敏感地感受着这最近乎于得到亲吻的猛地一刻。
下一秒,艾登缩回了手,他的手背自然地在云决明脸上刮了两下,仿佛是在拂去不存在的蛋糕碎屑,随即,还没等云决明来得及伸手,他就将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蛋糕若无其事地塞进了嘴里。借着突然大盛其芒的绿灯照映,云决明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被送进嘴里前一刻蛋糕上残留着的口水反光。
“味道不错。”福特野马继续在空旷的大道上行驶,很少有人会在平安夜出门,他们就像是。艾登嘬了嘬手指,可能是云决明的错觉,但他似乎多花了一点时间品尝他的食指,“你还想再吃一个吗?”
“好——不。”
他仍然有点晕乎乎的脑袋抢先一步为他做了回答,好在理智及时跳出来悬崖勒马,就像从地上抓起面粉袋子一样地把他脑子里迷得七荤八素的那个自己抓起来扇了几巴掌,才让云决明清醒过来。他不清楚是艾登脑子突然出了毛病,还是昏暗的车厢造就了某种暧昧的气氛,但他可以完全肯定,这个世界上再要好的男性朋友之间都绝对不会干出喂对方吃一口蛋糕再吞下去的事,更不会完事以后像小孩竭尽全力要把剩余甜味从冰棒里嘬出来一般去舔自己的手指。
艾登似乎没有注意到云决明的失控,还有那古怪到了极点的回答。他仍然镇定自若地开着车,表情自然,右手随意地垂在大腿上,这一幕正常得差点让云决明觉得适才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直到艾登瞥了他一眼,突然轻笑了起来。
“好,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