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非人的对面,多情的人总会开心不由自主地思绪纷飞。何况是贪婪着试图得到一切的渡天诚。
“一起”啊……
这是多么美好的词语,那不就是渡天诚一直所期盼的事情吗。哪怕身边都是人,哪怕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惦记着他,但在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渡天诚也只能将他的情感嚼碎了往肚子里面咽。
渡天诚从孤儿院开始记事,被领养又被弃养,而后一场大火结束了整个孤儿院。上完了初中就辍学,从新的孤儿院逃了出来,在街角巷尾做着灰色的生意……
十五岁,遇到了一个过路的行者传习秘术,十八岁接下第一场站在生死边缘的工作。
刻意保持微笑,不仅可以迷糊他人还能麻痹自己。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来观察别人,就能有为自己思考出更多的生路。
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够和自己站在一起,可那些邀请从头到尾托词啊。只要笑着发出邀请,便能轻易地融入这片人海之中。
可是靠着虚假的笑意得来的那份真诚,真的是自己能够承受的吗?一但有不可控的风险,自己当真做好面对它的准备了吗?
侦探社的人总是会吐槽渡天诚的不靠谱,但不可否认,他们心甘情愿地跟随渡天诚的步伐,在关键时刻他们也总是习惯于依赖渡天诚。
渡天诚所展现的桀骜,和永不屈服的气势并非是他的天性。只是因为他从一无所有的命运之中搏过来的东西,他不允许出现任何的闪失,哪怕挽回的代价是自己的一切。
害怕失去的人,害怕自己终究又的一无所有的人……那副整日嬉笑的脸庞下藏着一颗对一切都极为执着的心,这样一个如此惧怕失去的人应该如何和人同行。
可他还是什么都想救,救这世间无望的苦命人,救这天道使然的鬼魅横行,救这因果轮回的无缘。
渡天诚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想要退缩,他看着莫瑜,眼中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内心的哀伤:
莫老板啊,你可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该如何接受呢?没有看出来吗,我这分明是在逃避啊。
难得找到了让我移不开视线的人,哪怕只能远远观望我也不允许有任何玷污。
可是,莫老板和这位屠袖先生,究竟认识多久了呢?寡情薄意的鬼族难以萌生情感,可看你们之间的交流如此熟稔,相处的时间恐怕已经比人类所许诺的一生一世都要漫长了吧。
我早就明白了,对于一个并不属于人界的存在,他终究有他自己的归处。
那我这份情愫又算什么呢。
区区几十年的寿命,怎么和这种活不死的鬼族比相伴呢。反正莫老板他必然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吧……
我到底执着什么?
可是,好不爽啊。
凭什么,这个从天而降的家伙一上来就说着这么腻歪的话还要对莫老板拉拉扯扯,凭什么呢!
渡天诚吃醋了。
但他丝毫不承认自己吃醋了。
他并非生来桀骜,而是无可失去,因此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赌一切。
僭越如渡天诚,他突然想大胆地尝试一下。搏一搏自己是否在这个好似浮萍一般的人心里留下过一些痕迹?
渡天诚扬起了下巴,毫不犹豫地淡然的轻松盖过了眼眸里的一切,他甚至笑了笑,托起了脸道:
“现在面对的可不是鬼魅,而是活生生的人啊。莫老板能打架吗?”
莫瑜用目光指了指屠袖,一副理所应当地回答道:“我不会,但有屠袖在。”
屠袖会解决一切问题。莫瑜对此很有自信。
屠袖听见这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也是极为配合地表现出了一副自己确实很能打的模样。
这样的回答似乎正是渡天诚所希望的,他连忙做出一副欣喜万分的模样看向屠袖,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这位屠袖先生和我一起呢?莫老板也不会打架,可容易受伤呢。”
此话一出屠袖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渡天诚的脸上,他不经意地挑了挑眉,原来的那几分看戏的眼神也突然凌厉了起来,
这是赤裸裸的试探,恐怕也只有莫瑜听不懂了吧。但在思索了一番后,屠袖作出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站到了渡天诚的身边,道:“是啊小逾儿,我和掌世者一起调查什么人类失踪案件,你一个人去找玉牌这样效率更高呢。”
这两人怎么突然站到一起去了?
莫瑜疑惑地看了看两人那笑得格外灿烂的神情,总感觉哪里有说不出的奇怪。在沉思片刻之后,他漆黑的眼眸变得有些茫然,但他还是不出意外地点了点头,道:
“嗯,有道理……”
他确实一直都是那样的,并无其他在乎的事情,因此什么事情都只需要权衡利弊和效率,而不会考虑其他。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只是……
渡天诚的目光微微颤抖了一下,可那份空虚的落寞不仅仅出现在渡天诚一个人的眼中。
“那好呀,走吧。”
向来对人类无比嫌恶的屠袖突然大咧咧地将渡天诚揽入怀中,甚至还无比热情地拍了拍渡天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