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哐啷撇了撇嘴。
可是看着杜文促的那双眼睛,魏哐啷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了。
解决绝望的恐惧,像是浓雾一样捂住了一个竭力挣扎的人的口鼻。雾气如影随形,遮蔽天日,即便愤怒地捶地,即便嘶声怒号都改变不了什么。
唯有等待和迷茫的空白,是最为接近的事物。
这多像那个人在生日当天,失去了自己的父母的少年。
那个至今没有人告诉他一个真正的答案是寻路者。
“喂喂,这就吓破胆了?所谓研究所的所长,也就这点胆子啊。”魏哐啷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嘴角,随即一副轻松的模样道:“话说,对于这种情况,你们研究所里没有应急措施吗?都敢和鬼族打交道了,没有后手的话也该有赴死的准备吧?”
杜文促抿了抿嘴唇,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这才从满目的惊恐之中稍稍找回来一点自己的神情。
“什么‘你们研究所’,别扯上我,我不过是个副的……”杜文促强调着自己的身份,思索片刻,他游离的目光轻轻落在魏哐啷的身上,“应急措施,倒不是没有……”
“哦?嗨呀,早说啊,我都要打算和这个丑大个决一死战了。”
“但……恐怕没有办法使用。”
魏哐啷被气笑了,“杜先生,您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在开玩笑啊。”
就在两人说话间,灰色的身影极速冲向魏哐啷的面门,高大的身形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笨拙,反而灵敏地诡异。
杜文促只感觉自己面前掀起了一道疾风,随后魏哐啷和那高大的实验体便腾空而起,一步跳出十来米。
厚实的刀和坚实的利爪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了金属划过一样无比刺耳的声音。
魏哐啷自觉力亏,连忙卸力一躲。当他迅速站脚回身时,几道阵术在脚下展开,随后从身侧冒出几道白色的法术,然后是纸符,和形态各异的刀器……
白的亮的,圆的花的,大大小小的秘术和工器具都被一股脑地丢向实验体。
这场面多少有些混乱。
魏哐啷自觉所学不精,所以他毫不遮掩地将自己所有会的东西一一掏出来。甚至是那些不会的秘术,他也努力的尝试了一下。
但他的毕生所学都没有用。
结果只是浪费了自己的一番力气,虽然对这个实验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是在鬼族血脉旺盛的生命力的影响之下,那些伤口很快就痊愈了。
慌乱的抵挡之中,魏哐啷的余光看到了杜文促。
杜文促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的,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像这样的人不是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就是胆小心虚。
现在情况如此危急,魏哐啷本以为杜文促一定会趋利避害,选择趁乱离开的。
没找到,魏哐啷用余光看到的杜文促虽然确实是害怕地整张脸都缩成一团,脸上也毫无血色,眼睛却满是血丝,似乎下一秒就要过度惊恐而倒地。
可是,这样瘦弱的家伙竟然就这样举着一块石头跑了过来。
甚至在魏哐啷的诧异之中,杜文促将石头狠狠砸在了这个实验体的背上。
“唔!”灰色的实验体感受到了意料之外的疼痛,转过身将手伸向杜文促。
面向实验体的那一瞬间,杜文促感受到了一股犹如肉类腐烂的恶臭,和燥热刺鼻的腥味。
杜文促看到了魏哐啷极力摇头,极力甩手,好像是想让自己赶紧离开。不过杜文促来不及确认了,因为高大的实验体已经用他的身躯挡住了魏哐啷的身影。
害怕,真的好害怕。
杜文促也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就已经动手抱着一块石头砸了上去。
好端端的,这不真的作死吗。
杜文促反正就要活不成了,突然想说一些豪言壮志。可是在如此威压之下,杜文促除了咽口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没有了。
灰白的手像是裹着钢筋的树皮一样,落在杜文促的眼前。就在可是下一秒,没有鲜血和疼痛,那只手一歪,从杜文促身旁擦了过去。
杜文促看见魏哐啷拼命抱着这个大家伙的腰往一边倒。
“干什么啊,你怎么不跑?!”魏哐啷怒喝道。
杜文促也用怒吼回应道:“干什么,我怎么跑啊?!没有你我在这里活不过一分钟啊!”
魏哐啷刚想继续怼回去,但是转念一想,这话倒是没错。
没有魏哐啷的杜文促简直就是一块在饿狼群里蠕动的五花肉啊。随随便便一个鬼魅,都能将杜文促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魏哐啷两脚抵在墙上,勉强靠着自己的力量牵制住了实验体的动作。他看着想帮忙又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杜文促道:“你脑子不是好使吗?想办法啊!”
“办法?办法?”杜文促左右转了一圈,手足无措道:“我,我又不会打架!”
“没让你打架,看你也不会……你们那个紧急措施呢!想办法用一用啊!”
“这个实验体身上有鬼族血脉,鬼族生命力本身就极其顽强,哪怕被利刃刺穿都能在数分钟内复原。
而现在,由于一些原因这个实验体身上产生了变异,鬼族血脉得到激发。对杀戮的热情也是前所未有地高涨。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魏哐啷不耐烦地打断道,“挑重点说!”
杜文促被吼声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认真审视起这个根本不可能打败的家伙,“要是明天我还活着,我一定把这变异的家伙研究透彻。”
突然,杜文促的目光停留在了实验体的脖颈处。
那里有一串勉强可以辨认的字迹:
“X10621”
是那个实验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