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走远的人影，一袭青衣少年，瞬间将扫把放下角落后，拍了拍手掌，勾唇抬眸，“如今人也走了，我这日行一善总算做完了吧？”

[做完了。]

[主要是还是得让陆男神知道你的不同。]

[对，得多在陆男神面前表现。]

“呵，这不得算是弄虚作假？”少年嗤笑一声，“你们后人也会这样？曲意奉承，装腔作势？”

[什么意思啊，我们这也是出主意帮你完成任务。]

[如果不是你上辈子作恶多端，得罪了陆男神，现在事端就不会发生这样。]

“为何一定要弥补陆云霁，”林尽尘目光望着庭院之中长在石台缝隙之中，落在阴影中幽幽得青苔，没有沃土，近日也无雨水，一连几日得烈阳，已然将其晒得有些枯黄。

“大梁上一世，除了陆云霁外，燕都十君子，明阳双绝，哪一个不是清流高洁之士，以及直谏的臣子，边疆将士，哪一个不能说是为了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凭什么偏偏，你们就要绑定那陆云霁？”

也偏偏也让自己如今去讨好曾今自己最羡慕最嫉妒，也是最……

亏欠的

前世仇敌。

想着那人上辈子一来书院，即便什么也不做，便能得到所有夫子的关注，即便什么也不做，便能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即便什么也不做，庞大的世家便可为他的官路平步青云，扶摇而上。

而自己……

却永远要花千万般代价，才能达成那人一出生便已然拥有的一切。

想着上辈子穷尽一生，才终于挺起胸膛，俯视那个自己一直以来都要仰视，被世人赞叹的陆云霁。

可这一辈子，却又回到起点，上辈子如同笑话一般。

[陆云霁可是带着三万兵马，集结着大梁最后的力量与南下的夷蛮拼杀，将已然沦陷的大半国土的大梁从灭国绝境之中逆转奇迹的第一人。]

[陆云霁可是在战后，改革税制，兴修水利，稳定大梁五年的治世能臣！]

[他是在被敌人捕后，仍临危不惧，三次从敌贼逃出的绝士！]

[是千古名臣，千古第一公子！]

望着一条条夸陆云霁的弹幕，林尽尘眉眼一挑，“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倒也该识趣，让我这个前世的大奸臣，好好和这千古第一公子搞好关系，做他的左膀右臂，一同共治着大梁，来挽回前世的悲剧了。”

[你明白就好。]

“行，那我就正儿八经来讨好一下未来的大哥。”慢悠悠的道完这一句。

青衣少年快步离开院中，往着学堂走去。

学堂屋外的，榕树上的钟声悠悠扬扬的响起，台前正将着课的夫子蹙紧的眉头一松，随后将案桌上的卷书拿走，道了句，“下堂。”

随着夫子的离开，席间的弟子们开始活动起来，因着有着上次陆云霁的发话，堂间的弟子们没有以前那么注重门第规矩，课间倒是呈现放松的姿态，一些后排的学子甚至会探身走到前排说话。

第五排的弟子有些犯难的跟着邻桌的同窗道，“夫子讲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个道心究竟指的是什么？明理？修身？”

“可我在课上答了，夫子都摇了头。”

第五排的那位弟子咬了咬唇，随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在同伴的诧异的眸光之中，走向最前排，挺拔修长如同松竹的少年。

“子端，你的课业向来被夫子称赞，你口否帮我解答一二？”

原低眸看书的少年听见声音，清浅的眉眼微抬，眼间在抬起前闪过一丝漠然，随后又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他缓缓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自然。”

在笑着听完那人的疑惑后，

他缓缓启唇，吐出几个字，“坚守如一，万般为本。”

话落后，便不再言语，只是弯着眼角，看向弟子，似乎在示意可否还有问题。

那名询问的弟子还是没懂，脸微红道，“子端能否在解释一二？”

“万事遵从本心，明理修身，不移所志。”

“可，夫子说，明丽修身即算道心又不算道心。”那弟子疑惑的扬声道。

陆云霁指间轻轻扣在案桌上，眸眼仍是微笑，他温声道，“子由可否再想想，夫子是否真的全盘否定了呢？”

见着面前的人不同上次一般上位者的气势，温雅的笑着，态度温和，可这位叫子由的不知为何有些无措起来，他的视线感受到身后似有似无被众人打量的目光，额前有些汗，心中便有些懊恼自己的愚钝。

随着时间推移，可自己还是站在那里，仍然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急噪，越急噪便更想不通，正当那弟子准备歉意行礼之时，

一道带着慵懒调子的话音落在他耳中，

“何必说的晦涩？道心就是符合明理心学，符合众人心中的评判标准，遵从本心的事情。”

“至于具体有何所指，士有之正气，佛有之佛法，道有之道心，其可相通，又有差异，不过是见微知著，各有千象罢了。”

青衣少年慢慢走了过来，阳光落在他的扬起的眉间，笑意盎然，他朝着前方望着自己，那双清浅的柳叶眸，扬扬下巴，勾唇道，

“我说的可对？子端兄？”

我说的可对？

子端……

微阳晃眼之间，眸中突然出现也是一抹骄艳肆意，弯起眉眼，笑得张扬的红色倩影……

坐在席间的清携俊逸的少年，清眸之间有些恍然，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清明，原本搭在桌前的指间蜷紧，脸颊微冷，幽幽的盯着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