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贺准的同学们这么形容自己,他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更何况他们说的,如果单单从结果上来说,那确实没错。
感觉到全身以脖颈后的腺体为中心开始微微有些发热,人也跟着晕眩,贺淮朝不算柔软的沙发里又缩了缩。
“好了。”
眼看着同学聚会马上要变成贺淮单人的批斗大会,坐在沙发角落的明慈突然发声。
“光聊天也没意思,我们来玩桌游好不好?”
听到那温和的声音,贺淮条件反射般向沙发另一头看去。
他的眼中倒映着明慈的小小身影,感受到贺淮的目光后朝他温柔一笑。
明慈的提议得到大家普遍赞成。贺淮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以端坐的姿势看着哥哥的同学们摇骰子。
“那个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光看着有什么意思,你也来玩啊。”
只想安静坐着的贺淮突然被点名。他没露出什么情绪,自然的开口。
“贺淮。”
此话一毕,他的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探向腹部。
酒喝多了,胃部那里开始泛起丝丝绞痛来。
令贺淮有些惊讶的是,那帮一开始义愤填膺的人没有像他预料般的纷纷离开或是破口大骂。
他只是感觉自己被一道道或怀疑或厌恶或不可置信的目光粘住,不适的微蹙眉心。
空气凝滞住了好一瞬,那个问贺淮问题的人差点被雷的外焦里嫩,终于率先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沉寂。
“我c,你,你你,真tm的是贺淮?”
一切愤怒和厌恶之情都被扑面而来的疑惑和震惊所覆盖住,这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高中时期的贺淮,成绩烂性格阴郁,还高高壮壮的,完全没有个beta到样子。单是从身材这一点来看,大家就无法把当初那个小胖子和现在这个瘦的腰身纤细锁骨突出,肩背窄薄的人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要是曾经那个贺淮,被人这么说早要狠厉的找人打架单挑。可他现在听着这么多过分的话竟然只是安静的坐在这里,不动声色的隐忍着未发一言。
“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在这当酒保?”
“是不是因为钱全花光了只能来这卖…”
说话的那人被另一人堵住嘴,包厢里重新弥漫着一片死寂。
像这种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开始造谣的人,贺淮实在是见过太多,已经见惯不怪了。他甚至还对打搅了一个原本这么热闹的同学聚会感到有些抱歉。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转头去寻找明慈无声的背影。
他既没有参与讨伐自己,也没有帮自己说一句话。
贺淮的眼眸暗了暗,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
在一片尴尬的氛围中,大家不约而同的表示自己喝多了要回家之类的话。转眼之间,酒吧包厢里只剩了贺淮和明慈二人。
看着包厢里人几乎散去,明慈放下酒杯站起身。
自己只是怕只留一个同学单独那人会尴尬才留下来的,现在看看大家都走的差不多,那么自己也可以离开了。
明慈即将推开门时,听到了一声难耐又压抑至极的咳嗽声,停住了脚步。
他疑惑的转回头,对上了贺淮那挂满红血丝的疲惫双眼。
“贺淮,你怎么了?”
眼前出现一双工艺考究的皮鞋,再往上则是那人笔直的双腿。贺淮抬起一张通红的小脸,极力眯起眼睛希望能看的更仔细些。
明慈有些被贺淮青白糟糕的脸色和泛着水光的狭长眼眸吓到,声音也变得急促了些。
“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急迫感,却毫无压迫的意味。
明慈话传进贺淮耳朵里,就变成了闪着悸动信号的电流。贺淮发着高烧,根本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眼睛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一丝焦急,内心传来一阵快感和满足。
明慈应该没有听信那些骂自己的话,没有把对哥哥的深厚友情转化成沉重恶意报复到自己身上,没有彻底厌恶自己吧。
贺淮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不讨人喜欢,但他希望在明慈那里,他能有些余地。
等不到贺淮回答,明慈有些糟心的看着原本笔直静坐在沙发上的人现在弓着被几乎把自己团成一只小虾,蹲下来试探性的在他耳畔开口。
“有没有人可以来接你?需要我帮忙吗?”
“没,没有…”
“什么?”
明慈听不太清,正欲再次询问贺淮却猛然抬头,差点贴上那张灼热的脸。
“没有人来接我…”
这下明慈听的很清楚。他伸手去探贺淮的额头,被他烫人的温度吓了一跳,神情也严肃下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发烧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你没听清楚…”
可是在病中又喝醉了酒,贺淮声音很黏糊,看着自己的眼中竟盛着一丝苦涩和委屈。
“我是说,我没有家了…”
真的是醉了吧,骄傲如贺淮,怎能说出这种类似撒娇般的话来?
明慈苦笑,不打算跟一个醉鬼再计较什么,直截了当的蹲下将马上要烫成火球的贺淮背起,准备送他去医院。
刚站起,明慈便皱了眉。
背上的那人,看起来已经极为清瘦,现在背起来才发现根本就没什么重量。
贺淮绝对没有达到成年beta的标准体重。
那人似乎已经被高热加醉酒折磨的陷入了昏迷,明慈只感觉背了一团轻飘飘的很安分的火。
明慈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单是看看贺淮现在的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几年他过得并不好。传言的那些贺淮偷偷卷款去国外的事,他本来就没信什么,现在看到贺淮本人,更让他的想法坚定了几分。
到底是贺准的亲弟弟,贺淮绝对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
想到了高中时期那个总是打架斗殴给自己找麻烦的小胖子,明慈内心有些酸胀的无奈,背着贺淮的脚步却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