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抱你了,那你自己下车好不好?”
贺淮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他,迷茫的眸子中竟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悲凉。
好嘛…原来贺淮是树懒式的。
明慈没多想,只当贺淮是酒喝多了神智不清或是身体不适,又怕他在车里过夜更要被风吹的再病一场,无奈间不顾贺淮的抗拒强行把那副轻飘飘的身躯按在自己怀里,不由分说的关了车门。
到了家,明慈见贺淮状态仍是不太好,正欲蹲下帮他换鞋,还没等把拖鞋穿过他的脚心,贺淮便像是突然有了自主意识一般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就这么赤着脚站在地面冰凉的瓷砖上。
“贺淮?”
明慈顿觉不对劲,仔细上前又心惊的发现那人已经不胜酒力隐忍着发抖。
他刚想催促对方换鞋,贺淮却迎着客厅冷色灯光抬起一张面色惨白的脸来,话尾音都在虚弱的打着颤。
“明慈,”
贺淮喉头似乎是哽了一下,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停顿,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慈一愣,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回答的办法,可惜的是贺淮也没有给他答话的空间,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今天席远的话你也听到了,之前同学聚会你朋友们说的你也知道了吧,”
贺淮吸吸鼻子,努力抑制住那股子已经翻上心尖的冲动和委屈,开口时的哭腔却彻底的暴露了他苦心经营的伪装。
“我这么坏,为什么你还愿意收留我,这么温柔的对待我,还给我找工作…”
“别再说了。”
明慈上前扶住贺淮的肩,以免他晃晃悠悠的支撑不住倒下去,语气温和平静。
“别让我这么心疼了。”
明慈平静的望着贺淮有些发愣的眸子以及分外明显的红色眼眶。
“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事,也不好奇你以前的秘密,”
护着贺淮的腰将那人带到柔软的沙发上,明慈开启了沙发的制热模式,细致的把贺淮安置好。
“别人说的那些,不代表你做过。”
“我只相信我自己眼前看到的,只在意你的当下,而不是我没参与过的那些曾经。”
明慈温柔的尾音几乎是像石头一样彻底激起了贺淮满腔的委屈和说不清楚的根本原因,在他心底叫嚣着要冲破防线大闹一场。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道德高地对自己审判?为什么他们明明不知道自己内心的苦衷却能肆意传播有关自己的谣言?
贺淮小时候向父母摇尾乞怜般得到的那些宠爱早就被时光搓磨殆尽。因为没得到过什么东西,所以他的阈值很低。
可为什么阈值这么低了,也没人能来爱爱他呢?
他从来不知道身为一个omega是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关心爱护的,他一开始是受制于父母,现在却已经离不开自己制造的,名为beta的虚假伪装。
感觉到什么东西凉凉的蜿蜒过自己脸颊,贺淮慌乱的去摸,发现那片冰凉是从自己的眼睛里冒出来的。
明慈只感受到空气里的一片缄默,于是他试探性的转过头,眼前的一幕令他内心似乎像是被打了一拳,那样夸张的痛了起来。
贺淮还是缩在沙发上,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明慈凑近了点,刚刚还那样张牙舞爪的人瑟缩着无声抽噎,晶莹的泪透着反射的光掉在了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