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的夜生活,提供给人的选择真是少之又少。
还有什么事适合在晚上做吗?
除了谋杀。
一道黑影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轮廓与阴影融为一体。
这一定是场精密的策划。
障门被手无声无息地滑开出缝隙,轻手轻脚打开门进入你的房间,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身影如同毛笔垂落的墨汁滴入砚台,瞬间融入室内的阴影。
纸门合拢,声音很轻,轻得像一根猫毛拂过榻榻米。
什么东西蛰伏在你的被子里。
厚实的棉被巧妙堆叠,隆起一个自然的静止弧度,好像你离开时就是这样,未曾翻动一般。
被褥之下,呼吸被刻意压到最低,低到胸腔几无起伏,心跳的搏动沉入冰冻的地底。
只有一双在黑暗中爆发着幽光的眼睛,透过被褥的缝隙,锁定着门口,守株待兔式等着猎物上门。
脚步声传来——
你上完厕所回来。木质走廊的寒气还贴在衣角。
正常开门,带进一丝冷风,吹得油灯火花不安跳动。
你哆哆嗦嗦地走向床铺,嘴里嘟囔着“独卫大单间……我要独卫大单间。”
带着一身被冬夜残害的冰凉,毫无察觉般掀被子,正常上床,腿刚探进尚有余温的被窝。
一只手臂如同紧缩的蛇尾般骤然从身后缠上你的腰。
你被吓一跳,身体瞬间僵直。
短促的惊叫刚要冲破喉咙
——他从身后捂住你的嘴。
掌心带着被窝里捂出的汗意,力道精准,不容抗拒。
温热的吐息喷在你后颈,伴随着一声压得极低的笑、得逞的朝你说道:
“小点声小点声小点声。”
你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急,像生怕惊动了什么的。
“哈……”一声压抑不住、带着颤音的喘息还是漏了出来。
你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朝他捂过去,掌心严严实实盖住了泉奈的嘴,指缝间能感受到他急促呼出的热气。
“叫你小点声啊。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唔。”闷哼被堵在喉咙里,变成一声模糊的抗议。黑暗中,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映着油灯将熄未熄的那一点微光。
你嫌他呼出的鼻息太热,手腕稍稍调转。
这次连他高挺的鼻梁也一并捂住了。
泉奈吸气——好像在抽你掌心的真空。
“呜!”
泉奈猛地拧腰挣扎起来,抽出一只手拍打着你的胳膊,示意你松开他。
你终于松开了钳制。
掌下的人像离水的鱼,骤然获得了空气,大口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在一呼一吸之间吐纳着劫后余生般的冰冷空气。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侧过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和难以置信的控诉,声音沙哑的挤出两个字:
“谋杀……”
这句指控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你心底那点说不清是羞恼还是烦躁的火星。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你抬手就——
啪。
清脆的一声炸响,盖过了他未完的指控和粗重的呼吸。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油灯里最后一点灯芯,发出轻微的、即将熄灭的噼啪声。
收拾起来真的很麻烦。
泉奈蹑手蹑脚的抱住你,你嫌他冷,微不可察的往后退了退。
“喂!”他立刻不满、抗议。
“哦哦哦。”你敷衍的哄着,然后主动的抱住他。
冰冷的身体很快也会因为被子里的拥抱而焐热,你也不用忍耐他很久。
他面无表情的报复性把脚踩在你的脚背上。
“啊——!”
二十米外的房间斑梦中惊起。
瞬间打开写轮眼、感知你们二人的查克拉……
他又“嘭”的一声倒下去。
说真的有点痛,他感觉他也应该换床。但他难以启齿。
早知道当时泉奈问要不要买三张的时候,他就装作‘泉奈你高兴就好’的样子同意换床算了。
斑继续稳稳地入睡了。
镜头切回这边。
黑暗中的注视如同幽幽鬼火。
“我想结婚。”
已经闭着眼睛准备入睡的你愣住。
“睡着了吗?”泉奈的手指戳了戳你,“不要装没听到。”
“ZzZzzzz……”
“我要生气了。”他认真的说,“没在和你开玩笑。”
“那结吧。”
泉奈的语调变得很奇怪:“什么?”
“你是怕我生气才和我结婚的吗!”
“有的时候真搞不懂小孩子的脑回路。”你喃喃道。
“小孩子会跟你做这种事吗?!”
他彻底炸毛,翻身压上来,手推你肩膀逼你正视他。
不过还是怕你嫌他重,大部分的支撑还是在他自己双腿上。
“哎呀很冷啊,会让风灌进来的。”你手绕在他脖子后面,下压,让他身上的棉被一齐向你贴近。
你们又抱在一起。
纯抱。但抱得很紧。
“对不起哦,说你是小孩子又让你生气了。”
罪魁祸首正在安抚受害人泉奈的背。
“你既然知道就少说啊。”他闷声抱怨,语气里有些委屈。
“那我喜欢小孩子的嘛。”你敷衍的说道。
泉奈被你的直球打到,眼神飘忽。
“哦,哦……”
他回过神来,“那要生小孩子吗?”
“并不是那种小孩子。”你叹气,“怎么还贼心不死啊。”
“那就不生。”他飞快改口,却又补了一句,“但如果有意外——我肯定会陪着你的,而且也会去找最好的医疗忍者。如果你不想带孩子其实可以给斑哥——他很会带小孩。哥也不会有后代,会视如己出的。”
‘斑不会有孩子难道你以为你就能有吗?说了不生,结果还是连谁带小孩都想好了。’
你腹诽着,‘男人都像有生殖癌一样,像斑这种反倒是独善其身的异类了。’
说真的,有时候没办法跳出时代的框架要求泉奈太多。
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要逼着他改变很多想法是非常吃力的大工程,他能有‘可以不生’这个想法已经算是领先时代了。
虽然17岁仍然是三观没有完成塑型的时期,可死亡年纪的均值会催着人们早熟。
如果不是做到顶尖的层次,真的能从战场上的斗技感觉到热血沸腾,更多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人只是为了生计糊口吧?那种为了宗族或自己而繁衍,又为宗族或自己死掉。
那繁衍出来的小孩不是一代又一代的轮回吗?
如果是和平年代——
你压下眼泪,其实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处在混战的时代、才会觉得和平年代适合你个体的繁育,和平年代的压力只不过是从战争过渡到另一种无形的压迫上。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降生到那里,你怕你生个顺直男。
泉奈还在强调,“我是说如果——意外怀了的话——那一个就够了。没有也可以。”
难道之前说不会让你踏向和他妈妈那样的悲惨命运,意思是只是不会像她一直生,只是生一个就好了吗?
“而且四边的被炉,还可以塞个人。”
太荒谬了。
你揪住他的嘴。
泉奈其实想生个孩子绑住你。他隐约觉得你脑子里的东西是和前一个男人有关。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没见过。也不想像斑求助了,他怕斑多疑,他只能自己偷摸的查。
纸张容易撕毁,你脑子里的那一团他还在想办法。
给自己这边增加点砝码吧。
一个孩子的份量应该很重吧?
他是有点卑鄙了。
但他又拿不准这么做的后果,生孩子这事肯定是要你同意的吧?就算怀了你打下来不也是分分钟的事吗?
而且如果真的逼着你,你肯定会跑吧——
“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形状。”
你说,“而且你之前说的还是等千手死绝了再生。”
“因为我感觉我又厉害了点。”泉奈压抑不住笑,“感觉下次开战能一刀把扉间捅死。”
他得出结论:“离千手死绝的那天更近了。”
你砸吧砸吧嘴,心想那转寝小春该是你徒弟,不是千手扉间的了。
缓缓开口:“带小孩很累的。”
泉奈说:“你想玩的时候和小孩玩就可以了。孩子我和哥哥带。”
你:“斑很忙,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你带吧?”
泉奈:“当然呀。”
你:“带孩子会变老,脸会垮,心态也会沧桑,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生不如死的味道,你见过的吧?”
“……见过。”他闷声说,“以前族里有鳏夫带孩子,是老得很快。”
“你听清楚我刚刚喜欢什么了吧?”
“……听清楚了。”他瘪嘴。
“小孩子是当不了好爸爸的。”
泉奈噘嘴不说话了。
你补上最后一刀:“你知道女性在孕后出轨率有多高吗?”
“不生了。”他彻底放弃了,“还是绝后吧。”
第二天早上,泉奈喊你起来吃饭。
“不吃了——”你不起来,“我要睡觉,你和斑吃吧。”
“那我端点过来放你旁边好吗?”泉奈在试探你是不是因为昨晚的议题生气。
“不饿啊。”你挥了挥手,“你们吃,我那份等醒了再吃。”
应该不是生气。
泉奈放心了。
饭桌上等斑吃完最后一口。
“哥哥。”
斑看向他。
泉奈早已放下筷子,“我们家要绝后了。”
斑:“咳咳咳咳咳。”
泉奈给他顺气。
“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斑回想起昨晚被吵醒的那一下。
“呃……”原来还是把哥哥吵醒了吗。
“没有。”泉奈正色,“只是我们一致认为不生比较好。”
斑没多想,只觉得你们自己商议好了那他也无所谓,如果意见不一他才烦。
估计不想让自己孩子死在战场上吧。
“噢。”他说道,“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