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他的技术就已上升了一大步,不过须臾,扶楹便被他吻得身子发软,意识混沌。
两人唇舌勾缠,发出轻啧水声,暧昧晕满书房,迷得人神智不清。
谢浔灼热的唇舌流连在她唇畔,辗转至耳后,探入颈窝。
扶楹瑟缩着轻轻颤抖,缩在他身下紧紧揪着他肩背处的衣襟,她面色桃红,秋眸涣散,眼前一片晃白。
察觉她并不抗拒,甚至隐隐向他贴靠,谢浔抑制不住地,用唇撩开她雪白衣领……
过界了……
扶楹身子一抖,总算找回了些理智,她抬手拉住谢浔作乱的手,眼角盈出一滴迷蒙的泪花,轻摇了摇头。
谢浔重重喘着,抬起头,拢上衣领,重新吻她的唇。
从松月坞出来时,天色已暗。
扶楹粉面桃腮,眼角还残留着一丝绯红,淡青色大氅拢住玲珑身形。
谢浔走在一旁,单手持灯,单手垂在身侧,由她拉着袖摆。
路上闲着无事,扶楹问起他是如何处理得李斯羡和兰流芳之事。
谢浔在外,依旧是那副矜贵自持地清冷模样,闻言眼底却泄出两分不满:“关心他做什么?”
醋意很浓。
扶楹忍不住悄悄弯唇:“我不是关心他,就是好奇,他怎么突然老实了?”
谢浔借着宽大袖摆遮掩,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下:“春闱将至,他自然没有闲心再去顾及她事。”
他说得不清不楚的,扶楹下意识问:“你做了什么?”
他轻笑了声:“没什么,就是往他跟前送了个人,让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区区乡试魁首,就想高枕无忧,可笑。”
扶楹顿时听明白了。
李斯羡此人实则并没有什么大才,能夺乡试魁首,无非得益于对手实力过弱,但他为人自负,自以为自己才学出众,乃当事文曲星降世,因此入京后耽于享乐,根本没有认真读书。
但一旦他身边出现一个比他优秀之人,他的自负就会一击即溃,如此他哪还有心思来招惹她?!
“那二夫人呢?她怎么突然放弃了这桩亲事?”
谢浔低眉看着手中灯笼,烛火印着他浅淡的眉眼,印出其中淡嘲:“二房的事她自己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心思来管你?”
他没明说,扶楹却想到谢砚和江映荷大婚在即,便以为是为了筹备婚事,好歹是唯一的儿子大婚,即便对江映荷再不喜,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她没再问,二人拉着手趁夜走到离云居外。
扶楹照例仰头看着他,眸若星辰,印着一整个他:“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她要走,谢浔却紧了紧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前,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下,才温柔浅笑:“进去吧。”
扶楹差点被他这笑溺晕,她心虚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才红着脸小跑进院子。
一夜好眠,第二日扶楹一大早就起身,带着谢清棠和芫荽一道出府,三人去新赁的铺子,着手开始装点。
扶楹按照自己的喜好画了图,找工人按着她给的图装点。
因而这段时日,三人就轮番去守着,看看进度和效果。
这本就是一间商铺,扶楹的图也很简单,基本半月有余就全部完工。
她将外面敞阔的那间屋子作售卖胭脂香粉的大堂,按口脂、花钿等分类分区展示,再单独划分一隅展示成套的妆品。
而里面那间较小的内室,她在其放置妆台、妆奁、铜镜等,还放置了一张小憩用的小榻,雕花镂空香炉放置角落,燃起青烟缭绕的熏香。
这是她专门用来为客人梳妆所用,如此她可以让客人按时前来铺子里梳妆,也能节省她上门耽误时辰,寻常宴会便能多接一位客人。
若是专门有需要的,要让她上门去梳妆,她也可以应下,但费用同等要往上提一提。
等室内都装点好,三人又忙碌了一整日,才将所有制作好的成品分类摆放好。
最后是悬挂招牌,她用了谢浔帮她起的“雪坞”二字,还让谢浔亲笔将店名写上牌匾。
谢浔的字乃是当朝大儒亲授,与他疏离淡漠的性情不同,他的字更加风流蕴藉。
待一切准备好,扶楹亲自挑选了个良辰吉日,只待吉日一到,便开门迎客。
在她准备店铺这些日子,谢砚和江映荷的婚期也到了。
扶楹住在谢府,也是谢府的一份子,虽然讨厌谢砚,但于情于理,还是准备了一份礼物,留待大婚当日送上。
年关将近,天气愈发的冷,本没有多少人愿意将婚期选在这样寒冷的日子,但两府的长辈担心二人之间生出变数,便将日子定在了年前。
十二月初十,良辰吉日,宜嫁娶。
谢氏郎君和户部尚书府的四姑娘大婚,满城装红,街道挤满了百姓,等着新郎打马过街,去江府迎新娘子。
扶楹受邀去江府为江映荷梳妆。
日前江映荷派人来请她时,扶楹还有些意外,一则她没梳过新娘妆,二则她之前撞见谢砚和她私会,她那般态度,扶楹还以为她不待见自己。
不过有生意做,她自来是不肯拒绝的,没经验她可以学,左右都是梳妆,还能难到哪儿去。
扶楹利用三日时间仔仔细细研究了新娘妆的讲究,在大婚当日,寅卯时刻赶至江府。
她到时,江映荷刚刚沐浴净身过,在侍女服侍下着婚服,穿鞋履。
好歹是江家的女儿,即便主母再不喜,也给足了体面,置办了贵重精致的布料做嫁衣。
衣裳是江映荷自己动手绣的,因而穿在身上格外地合身衬她。
扶楹到时,江映荷正坐在妆镜前,与一妇人依依惜别,那是江映荷的生身母亲,江府的姨娘。
等扶楹来,她便擦着泪起身离开,将地方让出来。
她只是江府的姨娘,没有资格送女儿出嫁,只能趁着夜半无人,来与女儿说些体己话。
妇人走远,江映荷双颊上还挂着泪,满眼不舍地透过窗户望着她的背影。
此一出嫁,以后想再见面可就难了。
扶楹将妆奁置于案上,轻微碰撞声拉回江映荷的思绪,她擦干泪扬起笑来:“多谢苏姑娘愿意来替我梳妆。”
扶楹取出瓷白妆粉,含笑回应:“江四姑娘客气了,阿楹是生意人,有生意自然要做,要谢也应该是我谢你,谢你愿意信任我的手艺。”
她此前就已经与江映荷说过,她并无梳新娘妆的经验,但江映荷还是派人来请,道是愿意相信她。
她三邀四请的,扶楹自然不会拒绝。
二人没再多说,扶楹仔细观察了她的面容五官后,开始上手。
江映荷是娇艳明媚的长相,但因是庶出,在江府备受排挤,因而为了让自己存在感低些,她一直都喜欢打扮得钝些,额前蓄着厚重的短黑发,将锋芒和美貌很好地隐藏起来。
直到十七岁这年出嫁,扶楹梳起她额前碎发,露出完整的面容,为她敷珍珠母贝粉,画珊瑚橘的胭脂,朱红口脂点唇,螺子黛将眉峰轻轻挑起画成远山翠眉,额间贴金箔掐的并蒂莲花钿,绾云鬓,戴凤冠,鬓边一只累丝金凤簪,凤口衔珍珠坠子垂坠耳畔,挂金红莲纹耳珰。
窗外树影婆娑,窗前烛火摇曳,印着菱花镜内对镜梳妆的新嫁娘。
天边浮现一抹白,扶楹将最后一缕碎发绾入凤冠内:“好了。”
她轻吐息一口气,看着镜中的女郎,紧绷了近两个时辰的心神才松缓下来。
还好,不负所托。
外面隐隐传来敲锣打鼓声,寂静的府邸顿时喧闹起来。
江映荷被侍女搀扶起身,穿上婚服外袍,腰裹织金锦带,由喜娘三梳发尾唱贺吉祥。
等到外面一声传唤,江映荷以团扇遮面,前往前厅拜别父母。
扶楹这才算功成身退,合上妆奁,离开江府,急急忙忙赶往谢府参加喜宴。
大喜之日,谢砚却垂丧着脸拜堂,兰流芳高坐高堂,虽勉强撑起笑意,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她眼底对江映荷的不喜,和对这桩婚事的极度不满,观礼的宾客们心照不宣面面相觑。
本该喜庆的殿堂充斥着古怪的气氛,三拜之后,江映荷被送入新房,前院摆满美味佳肴,宾客们推杯换盏,对谢砚和谢陸书连声道贺恭喜。
扶楹一门心思都在即将开业的“雪坞”上,送上贺礼,在前院用过膳就躲回了离云居。
她要在开业前,给所有在她这里买过东西的贵客送帖子,邀请她们在店铺开张当日上门观礼,她给她们最大力度的折扣。
亲笔写好每一封请帖,让芫荽挨个送上门去,她则躺下小憩一会儿,今日起得太早,时不过黄昏,她已觉十分倦怠。
一觉醒来天已黑透,前院的喧闹拉下帷幕,偌大的府邸静悄悄的。
扶楹起身,披上大氅,提灯独身往松月坞去。
这些日子她忙着装点铺子,已连着四五日未见着谢浔,一觉睡醒,望着空荡的床帏,心里突然溢满空寂。
这段日子他们二人暗中来往已成心照不宣之事,几乎都是她主动去松月坞,或是谢浔找借口将她唤去,因松月坞清净,几乎没什么人来,二人会面便都在那处。
半柱香的功夫,她敲响了松月坞的门。
院内还亮着灯火,听见敲门声,门被拉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后,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将她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