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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夏日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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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的吻落下来时,窗外正好划过一道闪电。

雷声闷闷地滚过海面,雨点骤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望舒在轰鸣中闭上眼,唇齿间尝到柠檬糖的甜和咖啡的苦——是晚饭后他吃的那颗糖,喝的那杯黑咖啡。

他的舌尖扫过她的上颚时,她不由自主地颤抖,手指揪紧了床单。沈青低笑一声,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十指慢慢交缠。雨声太大,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咚咚作响。

"呼吸。"他在她唇间呢喃,拇指摩挲着她的腕骨。望舒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气,氧气耗尽的眩晕感让眼前泛起细碎的光点。

沈青的吻移到耳后时,她闻到他颈间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雨水潮湿的味道。他的牙齿轻轻叼住她的耳垂,舌尖舔过那个敏感的小凹槽。望舒猛地仰起头,后脑勺撞在床头板上,却被他的手掌及时垫住。

"疼吗?"他问,声音比平时低哑。望舒摇头,发丝在枕套上蹭出细碎的声响。沈青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指腹按在头皮上慢慢打圈,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又一道闪电亮起时,她看清他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还有锁骨处那颗小小的痣。雨幕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窗外的霓虹灯折射成模糊的色块,在他赤裸的肩头流动。

当他的吻沿着颈线往下时,望舒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关...关灯。"她声音发颤。沈青撑起身看她,湿漉漉的刘海垂在额前。他伸手拨开黏在她嘴角的一缕头发,什么也没说,只是探身按下开关。

黑暗降临的瞬间,雷声再次炸响。望舒在混沌中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腰际,指尖在脊椎末端的凹陷处流连。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时被人这样触碰——不带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靠近。

雨声渐渐变成白噪音,沈青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喷在她锁骨上的气息烫得惊人。当他的膝盖顶进她双腿之间时,望瑟突然攥住他的手腕:"等等..."

沈青立刻停下,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她的眼睛:"怎么了?"

望舒张了张嘴,喉头发紧。她想问夏云怎么办,想问他们究竟算什么,想问的东西太多了……但此刻他指尖的温度太真实,雨声太喧嚣,而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理智。

"没事。"她最终说,主动抬头吻上他的喉结。沈青的呼吸滞了一瞬,随即更用力地抱紧她。在暴雨笼罩的小旅馆里,在谎言编织的温柔牢笼中,望舒放任自己沉沦在这个漫长的夜晚。

蝉鸣刺破谎言织就的盛夏,灼伤岁月里所有褪色的真心。

……

这一整个假期望舒过的都都很快乐

暑假结束后的第一个雨天,望舒站在苏艺教学楼的走廊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雨滴在眼前蜿蜒成泪痕般的轨迹,模糊了窗外灰蒙的校园。她伸出食指,指尖沿着水痕下滑,就像这两个月来她不断下坠的心情。

手指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蜿蜒的雾气,很快又被新的雨滴覆盖。她想起海边那个夜晚,沈青的指尖也是这样划过她的背脊,在月光下勾勒出她从未意识到的身体曲线。那时的海浪声盖过了她所有理智的呐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熟悉的频率——三次短震,两次长震。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望舒咬着下唇掏出手机,沈青的消息如约而至:「老地方等你」

简短的五个字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这两个月来,她将这条消息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刻进了骨髓——图书馆西北角最里层的书架间,周四下午三点,监控探头的死角。那里有本1978年版的《西方美术史》,厚得足以挡住所有窥探的视线,书页间还夹着她上次偷偷留下的素描——沈青睡着时的侧脸。

以往,图书馆最角落的那个位置,是保洁阿姨张姐的秘密天地。两排高大的橡木书架呈直角排列,围出个三平米见方的小空间。张姐在这里放了三个褪色的绒布坐垫——一个印着"福"字,两个是某年教师节发的纪念品。窗台边整齐码着她最爱看的几本书:《家庭养生食谱》、《心灵鸡汤》和一本翻烂了的《红楼梦》。

望舒蜷腿坐在"福"字坐垫上,膝盖抵着那本1978年版的《西方美术史》。书页间夹着她上周画的速写——沈青低头看书时垂落的刘海,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的阴影。此刻这张画被她的指尖揉皱又展平,边缘已经起毛。

"又发呆?"

温热的气息突然喷在耳后,沈青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他熟练地拖过教师节坐垫,长腿一伸就占据了小半个空间。望舒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须后水味道,混着今天新增的咖啡苦涩。

"你迟到了。"望舒没抬头,目光落在张姐留在小茶几上的半包瓜子。塑料袋上还沾着瓜子壳碎屑,像某种生活印记。

沈青轻笑一声,从兜里掏出盒牛奶推过来:"微波炉热过的。"塑料瓶身上凝着水珠,在张姐的钩针杯垫上洇出个圆痕。

窗外雨势渐大,水痕在玻璃上扭曲了篮球场的轮廓。沈青就着雨声翻书,手指停在波提切利的《春》那一页。望舒记得他说过这幅画让他想起夏云——三月在美术楼前,樱花落在夏云发梢的样子。

翻书声戛然而止。沈青的拇指还按在书页边缘,正好遮住画中花神的笑脸。"我妈头疼老毛病犯了。"他抽回手,袖口蹭到窗台上的《心灵鸡汤》,书脊发出轻微的咔响。

望舒盯着他锁骨位置——那里有道浅红色划痕,藏在衬衫领口阴影里。

"要闭馆了!"张姐的吆喝声突然从书架后传来,伴随拖把桶滚轮的咕噜声。沈青迅速合上书,这个动作掀起的气流吹动了窗台上的瓜子壳。

望舒没动。她看着沈青习惯性地把坐垫摆回原位,还顺手拍平了褶皱。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熟练得像在维护某个神圣仪式。张姐的拖把已经出现在转角,橡胶头在地砖上挤出吱呀声。

"望舒!"

沈清露的声音像一把剪刀突然剪断回忆的丝线。望舒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刺耳的声响。屏幕朝上亮着,那条未读消息在冷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你的东西。"沈清露弯腰捡起手机,目光扫过屏幕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她递还手机的动作变得僵硬,指尖在金属边框上留下湿冷的指纹,"你还在和他联系?"

雨声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顶棚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击。望舒感到一阵眩晕,沈清露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剖开她这两个月来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她注意到沈清露今天涂了勃艮第红的指甲油,此刻正深深掐进自己的手腕。

"我......"望舒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两个月来,她每晚都会梦见夏云——不是现在这个短发利落的夏云,而是高中时长发飘飘的夏云,站在优秀学生展示墙前对她微笑的样子。每次醒来,枕头总是湿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但每当沈青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她,用温热的掌心包裹她冰凉的手指,所有的道德顾虑都会在瞬间土崩瓦解。就像上周在化学实验室,他把她抵在存放试剂的铁柜上亲吻时,她明明闻到了刺鼻的氨水味,却还是沉溺在他带着薄荷糖甜味的呼吸里。

沈清露突然加重了力道,指甲几乎要嵌入望舒的皮肤:"你知道沈青上周去哪了吗?"

望舒一怔。上周三沈青确实临时取消了约会,说是家里有事。那天她一个人在图书馆等到闭馆,看着夕阳将书架染成血红色。回去的路上她买了两人份的奶茶,最后全扔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他去了机场。"沈清露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望舒的太阳穴,"接夏云。"

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没关严,冷风挟着雨丝灌进来,将沈清露的刘海打湿成一绺绺的黑色藤蔓。望舒突然注意到沈清露今天戴的耳钉——是夏云去年从纽约寄来的圣诞礼物,小小的自由女神像造型。

"不可能......"望舒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夏云不是明年才......"

"她提前回来了。"沈清露松开手,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陈泽拍的。"

照片上,沈青穿着那件她熟悉的深蓝色衬衫——上周二他们约会时他就穿着这件,当时她还开玩笑说这个颜色衬得他眼睛特别好看。此刻照片里的他正推着行李车,而夏云走在他身侧,两人的手臂若有若无地碰在一起。更刺眼的是沈青的表情——那种专注的、温柔的神情,望舒曾天真地以为只属于自己。

"他们......"

"在希尔顿酒店共度了四小时。"沈清露的声音很轻,却在望舒耳中炸开,"房号1618,顶层套房。"

望舒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像是有人将海边那夜的记忆拧成了麻绳,正在她体内来回拉扯。她想起上周四见到沈青时,他锁骨上那道可疑的红痕——当时他说是被实验室的酒精灯烫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望舒的声音发抖,视线落在照片角落的日期上——正是沈青失约的那天。

沈清露突然伸手擦去她脸上冰凉的液体,望舒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因为今晚七点,夏云要约你见面。"她将一张对折的纸条塞进望舒手心,“在后街的'旧时光'咖啡馆。"

纸条边缘有些毛糙,像是被反复打开又折起过。望舒盯着沈清露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去年冬天她们一起做版画时不小心划伤的。此刻那道疤痕在雨天的阴翳中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莫名让她想起夏云离开前送给她的那盒水彩颜料。

"你可以不去。"沈清露最后说,转身时米色风衣的下摆扫过望舒的小腿,带着雨水和佛手柑的气息,"但你知道夏云的性格。"

望舒站在原地,听着沈清露的脚步声渐渐被雨声吞没。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沈青:「?」,简单的一个问号,却让她想起每次约会迟到时,他靠在图书馆柱子上不耐烦地敲击表盘的样子。

雨更大了。窗外的法国梧桐在风中摇晃,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望舒缓缓展开那张纸条,夏云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舒舒,我们需要谈谈。关于沈青,关于我们。——夏夏」

最后那个昵称让望舒的指尖猛地一颤。高中三年,夏云总是这样叫她,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绵软尾音。而沈青第一次吻她时,含糊不清地喊的也是这个名字。

玻璃窗上的雨痕越来越密,最终连成一片模糊的水幕。望舒看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苍白的脸,浮肿的眼皮,还有脖子上那个已经淡得快看不见的吻痕。那是暑假最后一个夜晚,沈青在沙滩上留下的。

她掏出手机,回复沈青:「好,老地方见。」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一滴雨穿透未关严的窗缝,正好落在那个句号上,像是一个无声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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