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宣松口回家,朱念荷心中一慰,在交游、第二性别等事上也没有强逼赵昀宣拿出个态度,含糊揭过了。
这实在像某种交易。
赵昀宣陷入深深的倦怠,似还在谈话中,却只在梁简的葡萄味中,思绪漫无边际。
第二天上午,赵昀宣便被接回了赵宅。赵家在这些事上的效率一向很高,赵昀宣日常喝的药、抗增剂、日常用品等等都带回了赵宅,甚至连梁简的东西都没有一个被遗漏。
梁简的房间被安排在赵昀宣隔壁。当梁简推开门、扫视房间时,便看到陪护房的用品都按照他的摆放习惯安置好,以至于他近乎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回过神,梁简的第一个念头,是下马威来了。脑子中闪过无数被刁难的场景碎片,快得抓不住,思绪却下意识地开始想对策。
赵昀宣戳梁简:“进去呀,傻站着干嘛。”
梁简有些僵硬地走进门。赵昀宣紧随他身后,扫视一圈。
赵昀宣进过梁简的陪护房,次数不多,时常是梁简留宿他的病房。
赵昀宣似对房间的一应布置很满意,握住梁简的手捏捏:“阿简,你先住着,有不习惯的跟我讲。”
梁简一派和平的温和:“好。”
赵昀宣又跟梁简聊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就在隔壁,有事来找我哦。”
赵昀宣在医院作了不少画,不许人碰,有些画作连梁简也没看过,现在被恭敬放在他房间里,等他亲自去整理。
赵昀宣走后,房间更为安静。
梁简坐在床边。如果他躺下,右手一伸,便能拿到看到一半的书,左手一伸,便能拿到水杯、关掉灯。
舒适代表着危险。
梁简有些膈应和不适,想去调整物品的位置,却又怕引起那些眼睛的注意,太过敏锐锋利总是不大好。况且,这很像一种被猜中后刻意的反驳,欲盖弥彰的,是内心的脆弱,反而露怯。时日还长,慢慢变动便是。
那便没有什么需要收拾了。赵昀宣走前强调过,他整理好画作会来找梁简。这是不让打扰的意思。
现在是可供梁简自由支配的闲暇。梁简走到窗前远望。
初次来时,梁简分不出心思欣赏山间的一切,只觉“别墅就是别墅啊”。这次陪赵昀宣回家,坐在车内慢慢驶进大门,又有些新的感受。他在接近未知、更强的不确定性。下了车,他抬头,一个巨大的窗台,遮蔽了他所在位置的所有天日。
他如一只误入城堡的蚂蚁,心中微泛怆然。
此刻,梁简从明净的窗户向外望,山折林叠,隔断浮华人世,环抱出这样一片别墅,闹中取静,显露出一种万物尽为我所用的豪迈和孤傲。
这房间在赵昀宣隔壁,是整个别墅都数得着的好视野。巨大的窗,森森的林,寂静中,仿佛天空垂目,便能连一只蚂蚁的触角都看得一清二楚。
梁简触景有情,心中常涨缩的阴翳似如旧蛛网般被清理到角落。
赵昀宣回到赵宅,梁简能看到的人自不会像医院那般单调,往后的挑战和考验还有很多,他不能这般丧气。
蚂蚁有蚂蚁的过法。他也并非没有凭靠。
旁的尽虚,只有赵昀宣是实实在在的,他能抓住的。
那……便先从成人礼上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