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那边似有所感地偏过头，对视的一瞬间，裴期毓看到靳裕宁那双眼角微微向上的眼睛睁大，像是有点惊讶，莫名还带一点慌张。

莫名的，裴期毓就有一种捉奸的感觉。

应该是这个词没错。

靳裕宁将视线从裴期毓的身上挪开，落到旁边人的身上，停顿几秒，微微躬身，点了一下头。这期间，裴期毓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耳边突然传来很小的声音：“完蛋了，被他看一眼，我差点也要着迷了。”

裴期毓斜过去一眼，不带任何情绪。

“开个玩笑嘛，我接受不了男生，哪怕长得特别好看的。不过，他长得也太顶了一点。”

裴期毓收回视线，那人琢磨一会儿再次开口：“这样看来，你俩还挺配，一个纯到极点，一个艳到极点了。我不了解你们同性恋，但还是想问一下，你俩这样的是不是都挺受欢迎的。”

说话期间，靳裕宁和那边的人讲话，原本背着两个人站的高个子突然回过头，那张脸落到裴期毓眼里。

“谢尔加，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看到刚刚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人跟被踩到尾巴了一样，动作很快地走了过去。

有瓜吃，这是第一反应。待会儿不会出事吧，这是第二反应。艹，这是我的生日宴，这是第三反应。

几乎是一瞬间，他也过去了。

靳裕宁看向过来的裴期毓，微微顿了一下，回过头继续说话：“眼下，他不就过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裴期毓就开了口：“哥。”

靳裕宁点头应下，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期毓：“来见哥啊。”

这句话刚好足够慢一步的Benny听到，他惊讶地看向裴期毓，眼睛里情绪泛滥，裴期毓注意到了，但他没搭理。

靳裕宁习以为常，但他也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

纯是故意的，靳裕宁可以肯定。

几个人做完面子功夫地问候后，本尼率先发问：“谢尔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认识？”

“嗯。”谢尔加略有些犹豫的回答。

靳裕宁爽快至极：“我们谈过。”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在不远处站着吃瓜却还要假装在聊天的几个人安静下来，谢尔加微微笑着，小卷毛暗地地里观察，本尼表情僵在脸上，裴期毓略有些无奈地看着靳裕宁，靳裕宁微微往后仰一下，好心情地笑出声。

靳裕宁最喜欢干这种事情了，特别恶趣味。

最后还是靳裕宁出声打破尴尬的氛围：“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完，靳裕宁指了指本尼和裴期毓两个人。

本尼看一眼裴期毓，过会儿开口：“我俩算是网上认识的。”

“打游戏认识的。”这是裴期毓。

“额……差不多是这样。”本尼这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裴期毓丝毫不给面子：“打游戏，他输给我之后不服气，看ip在一个地方，要我们线下见个面，证明我没有开挂。”

靳裕宁听着笑了，裴期毓这时候停顿了一下，补充一句：“比哥打得还烂。”

靳裕宁的笑收回去了。

本尼开麦了：“说好了不跟别人说呢。”

“我哥不是别人。”

本尼一噎，靳裕宁侧眸看裴期毓，脸上还是没有表情：“这时候卖乖已经没用了。”

裴期毓微微笑着，对着靳裕宁一直喊哥。

谢尔加在旁边站着，他看向两个人，这人是故意的，专门给自己看的。演技说不上好，在场的成年人都能看出来，但是一个人是朋友不会说，一个人是惯着自然也不会说。

裴期毓刚刚的表现目的性太强了，他记得靳裕宁是不喜欢这种的，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又不一定。

果然，靳裕宁口中的要求是给别人制定的。

因为宴会在晚上才开始，这边提前到场的人都在安排下进行娱乐活动。

最开始，这边的一群人是在二楼玩手柄游戏，经典游戏“某霸王”，靳裕宁不想参与。他对游戏的兴趣一般，战绩也平平无奇，很典型的高攻低防形玩家。

之前接触游戏还是因为裴期毓喜欢。

不管怎么说，靳裕宁这个人，做恋人是绝对合格的。

游戏没打多久，裴期毓的全胜战绩让其他人歇了心思。

本尼把手柄扔到一边，往后一靠，两只手摊开指一下屏幕：“早说了，跟他玩是很没意思的，没有游戏体验感。”

裴期毓没应声，他手上捏着游戏手柄，眼睛看向坐在另一边的靳裕宁，他斜靠着沙发刷手机眉头微微皱着。身后是窗户，米白色的窗帘堆在角落里，光照着他的侧脸。

靳裕宁滑动手机的动作微微一僵持，四指撑着手机，另一只手落在手机边缘，腹部的灼烧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抬起头，看到裴期毓，两人对上视线，对方就是一笑。靳裕宁楞一下移开视线，右腿从另一只腿上放下来，他拿着手机站起身。

他拍了两下衣兜，裴期毓就开口问：“哥要抽烟？”

靳裕宁的动作停下，在半空中停滞一会儿，直接放到了衣服里，点了头。

然后，他弯腰从刚刚那一群人扔到桌子上的东西里捞一个打火机，然后走了出去。

靳裕宁在外面打开打火机，侧头咬着烟接火，屋内，裴期毓低下头，游戏手柄扔到旁边，脸上刚刚的喜悦已经消失。

房间里气氛悄然改变，几个人都不开腔，霎时间，一切都静止下来，除了来回飘荡的窗帘，末端的穗子扫着地面，一遍又一遍。

靳裕宁吐出一口烟，腹部的疼痛传过来，靳裕宁不只一次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图案会留在这个地方。

所谓的属于自己的记忆，靳裕宁其实一直都不太相信。

还有十九天。

靳裕宁吸万完最后一口烟，身后有脚步声，靳裕宁没有回头，问他怎么会出来。

裴期毓看着靳裕宁，眼神几经变换，最后只是说：“他们要去玩冲浪，哥过去吗？”

靳裕宁还没来得及说话，裴期毓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一样，他往前走，也撑在栏杆上，就在靳裕宁身边，他开口：“还有十九天。”

靳裕宁眨动了下眼睛，裴期毓又是极为熟练地从他手中接过烟蒂：“其实我一直知道哥跟我做此约定的真正目的。”

他不再看靳裕宁，在靳裕宁还看着他的情况下，这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

他笑一下，看着楼下的树，终于又开口：“哥其实不在意我，做这个约定也只是为了更好让我死心。”

靳裕宁看着对方，活动了一下指关节，沉默一会儿，说道：“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裴期毓笑着不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谢尔加说的其实不错，靳裕宁这人是一个很合格的恋人，他能做好每个人所期望的，但这不代表他的真实想法。

但最终让裴期毓做出这个决定的并不是这个，他看向靳裕宁：“跟我在一起，哥是不是很困扰。”

“很困扰的话，这个约定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靳裕宁这个人的真实想法没人摸得透，裴期毓也不能，他只是在刚刚某一刻，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痛苦，痛苦的来源不是自己，来自于其他人，这个人只能是靳裕宁。

这句话说完，靳裕宁先是笑出了声，然后他也转过头：“好啊，那就结束吧。”

话说完，靳裕宁就迅速调整了状态，恢复到应该有的状态，他直接转身离开。

两人的不对劲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的，这种状态一直延伸到了几个人去玩冲浪，依旧没有结束。

靳裕宁对于冲浪还算擅长，直接拿了板子就往海里面走。

身后，本尼问话：“你俩怎么回事？”

裴期毓看他：“关你什么事。”

本尼噎一下：“我真是，你有气，别往我身上撒啊，我冤不冤？”

裴期毓也紧跟着走到了海浪里。

两个人无意中对上视线，默契地移开视线，就像是谁也没有看见谁，两人的位置也隔得很远很远。

海浪一阵接着一阵，彼此都有些交流，除了靳裕宁和裴期毓。

靳裕宁抹了把头发，头发尽数撩起来，眉眼露出来，攻击性显得更强烈。

他一个人玩了一会儿，就停下来，拿着板子往岸上的方向走，上半身衣衫开着，胸口的图案鲜红，腹部的图案如墨，其他人却看不到。

靳裕宁笑一下，这时候又有了点自己的确是个异类的感知。

却在这个时候，身后掀起一个巨浪，浪花来势汹汹，伴随着其他几个人的惊喜声，尖叫声，还有几个人拿出手机就要拍照，靳裕宁想要回头看一眼，却是已经晚一步。

眼前先是一片阴影，巨浪拍打过来，靳裕宁感受到周边速度极快的水流，以及背后被撞击的感觉。

不是水流撞击的感觉，靳裕宁眨动了一下眼睛，睫毛黏成一片，巨浪结束，他被推着快要到了岸边。

他再次抹了一把脸，回过头，裴期毓贴在自己身后。

两人对上视线，面面相觑。

分明最开始的两人距离相隔很远很远，一阵巨浪袭来，两人硬是被推凑到一起。

靳裕宁看向对方，鼻尖翕动，裴期毓上半身长，看他的时候需要垂眸。

两人就这么看着，距离格外地近，好久之后，靳裕宁勾唇一笑，下一秒，他按着对方头亲上去。

裴期毓也反应极快地按上了他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按着靳裕宁贴向自己，靳裕宁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捧上裴期毓的头。

两人亲吻，身后是连绵不绝的起哄声，口哨声，尖叫声里掺杂几句国骂，还有鼓掌声和手机拍照的快门声。

海浪还是一会儿拍过来一个，靳裕宁先一步往后撤，头放到裴期毓颈窝，两只手交叠垂在对方肩膀后方。

“裴期毓。”

“嗯。”裴期毓应声，黏在靳裕宁身上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就这样，两人还是勾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