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比赛让围观的学长前辈们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佐野的情绪也感染了周围的二三年级，然而在感到压抑的同时，不解也在他们心中弥漫开来：

江户川乱步的网球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佐野总接不到球？这些不是低级错误？

“4：1，江户川领先！换场，这局由佐野发球。”

汗水自脸边砸进地面，佐野不断喘气平复呼吸。他实在被那近在咫尺却够不着的网球摆弄得情绪失控，一时竟没关注好体力问题，一个劲地追逐着网球，结果没接多少球，他的体力却消耗得不轻。

“……啧。”

佐野一抹脸，还是清醒过来，开始权衡要不要继续让情绪引导比赛。实际上，这本来就是他惯用的比赛方式，还被搭档平田吐槽说像漫画主角团一样喜欢顺应情绪爆种。

他早就习惯于顺应自身的情绪，而且会不加节制地利用这一点来达成目的。因为佐野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情绪化的性格特征无法轻易改变，所以他也就只能想办法把这个缺点搞成特点。

强烈的情绪是养料，是燃油，是不加掩饰的烈火——佐野需要这些，这样的方式胜率比起让他冷静地打网球要更高。

这是和乱步完全相反的选手，他打算用野蛮来对抗智慧。

强烈的怒火在燃烧，佐野咧嘴笑道：“做得很好……小鬼，你做得太好了。我应当更强烈地回应你，我要让你也追逐这颗网球直到体力耗尽！”

乱步本不想理会这个打算抛开脑子去「野蛮」地打球的人，但是看对方那样子，好像不得到回应就不打算发球一样，乱步只能敷衍回道：

“是啦，乱步大人当然知道自己做得好。倒是你，也不用伤心，你的进步空间也很大的。”

笑容一窒，佐野深呼吸，撇开对传闻中的江户川的性格的感慨，然后宣告一般抛起网球念念有词：“做好准备吧……江户川！”

“0-15！”

他迅猛地挥拍，网球如同极速前进的狂风一般砸在了乱步面前的场地上。

乱步从容地微微侧身，网球刷地一下擦过，吹得了乱步的耳边尽是猎猎作响的风声，然后狠狠钉在了身后的挡网上，让那铁网都变了形。

在这样不停歇的追逐战后，佐野缓口气后依旧拥有能把网球嵌进网里的力气，不过这能持续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旁观的人们终于呼出一口气，开始议论纷纷。

“是「暴风」！”

“终于开始反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

“可别让一年级小看我们这些前辈啊！”

周围的人群变得嘈杂，而之前那些给佐野唱衰的人又激动地觉得反转了，刚刚只是在试探而已，现在才来动真格的。

大家都惊叹地看着挡网上扭曲的铁丝和还在冒烟的网球，又怜悯地看了看江户川那单薄的胳膊，纷纷开始火热地讨论起来。

“刚刚那球，是擦着乱步脸过去的吧……是意外吗？”胡狼不知何时比完了赛，和丸井一起来看乱步的比赛，现在就只有仁王和乱步还在比赛中了。

胡狼茫然地看着场内的场景，毕竟之前的那几局里他可是看到佐野学长的招式并不是瞄准身体去的。

丸井则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老实搭档的肩膀，回道：“很明显，这当然是挑衅啊。乱步不会躲不过的，我们得相信他的实力。”

另一边，津田接通了自己一直震动的手机，在对方说话前无奈地碎碎念道：“唉，副部长能力强多干点事怎么了，他们比赛还没到最精彩的部分呢，你可别再催我了。再等我十分钟，就十分钟，马上就去噢。”

然后他就直接挂断电话，目不转睛地继续看比赛去了。

“真是……劣质的手段。”

乱步冷静地看向佐野的眼睛，虽然大部分时候他和别人对打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但是偶尔，乱步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这样锋锐而冷淡的眼神令人不自觉一个激灵。

“比我想的无聊多了，你是觉得自己被情绪左右的身体能更快更厉害？想太多了。继续发球吧，无能狂怒之辈。”

眼神一利，佐野也没再多言，又是一记发球，这次瞄准的是手腕。

不过显然，这样的无聊把戏并没有什么意义。乱步甚至都懒得回应，依旧轻轻地抬了抬手，网球便又穿过了一堆空气来到了挡网上。

“0-30！”

人群的欢呼声更大了。

“……像是猫科动物一样。”幸村笑眯眯感慨道，“看起来轻盈又优雅呢，对吧，柳君。”

猫科？

柳的视线从场内转向幸村，看到对方不似作伪的表情，也看着笔记本上的数据陷入深思。

步法……

卸力方式……

现在打网球时盯着猎物的姿态……

“确实，有百分之五十七的可能他的这些技巧灵感来源于猫科动物的习性。”

柳没过多久便严谨地回复道，而幸村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还有数据支持呢，谢谢你帮忙计算了，柳君。”

“咳……没什么。”

追逐、躲避、时刻不停地紧盯着「猎物」。

佐野一直试图利用追身球得分，而到现在为止好像都成功了，因为他的对手——江户川乱步每次都不做尝试地躲开了这样的球，让他轻松得分。

果然还是小孩子，佐野内心嗤笑道。

追身球，顾名思义，就是瞄着人身体打去的球。它一般出现在发球时，是一种利用人的下意识躲避和反应不及来得分的网球招式，外旋发球算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一种。

“0-40。”

“就这样一直躲到结束吧，小鬼。”

比起之前几次，这一次网球来得更快了。而在佐野露出赢下一局的神色时，网球却刷地一下撞在了球拍网面上。

卸掉了球上的强力，乱步即使双手握拍也依旧保持着上场至今的从容。

砰——

“15-40。”

人群静默了，佐野也头脑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佐野的发球便是被轻松地一一打回。不管佐野尝试哪个角度的旋转球或者直接加力，那些都被一一接下了，配合着对方双手持拍、好似在表现自己要“接不住了”的握拍方式。

“这种卸力技巧……”津田感叹地抛了抛自己手中的手机，“真是纯熟啊，现在的一年级……啧啧啧。”

嗡嗡——

电话又打来了。

“是是。”津田又一次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安藤]的电话，只能叹气离开了网球场：“之后应该也没有反转了，安藤真是急性子，我现在就来。”

而不远处的柳也不由得喃喃记录起来：“弱势是力量吗？之前好像也有体力也跟不上的样子……不，不对劲，体力真的是他的弱点吗？感觉哪里有违和感。”

幸村抱臂站在一旁，颇感兴趣地看着。

网球来来往往，众人的眼中好像又重现了前几局的惨状，一时之间只有跑动声和网球的撞击声回荡在场地之中。

没再拖延，乱步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一局。

“5：1，由江户川领先。”

之后的颓势已经可以预料，但佐野向来不喜欢「注定」这两个字，他依旧在全力奔跑。

可是，他每次行动却如同慢了一个节拍一样，等他打回球时就看到乱步早就在击球点等着回球了。

柳再一次看到了乱步如同预测未来一般的网球，心情很是激动：“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许他真的也是数据网球选手……”

翻看前几次记录的比赛，只有这一次的比赛乱步的「预测」能力表现得最是显眼。至今为止，包括今天的这个，乱步值得仔细研究的对局只有两场，这让柳想用数据来验证自己的想法都没办法。这一次，也不过是让他看到了更深层次的数据。

时间一点点过去，比赛也迎来了终结。

“比赛结束，比分6：2，由江户川获胜。”

佐野撑着自己的膝盖，他休息了一会大脑才恢复了运转。他走到乱步面前说道：“喂！你这家伙……”

那宛如「预知」一样的网球到底是什么？！

但，佐野还是没问出口。

他有点恶劣地想到，还是等大家都和对方比完了再问好了，怎么能只有我体会这种被看透的慌张感呢，大家都当当局中人才好。

他立马改口：

“嘁——既然赢了我，就给我一直赢下去。今井那家伙不过是个会拖时间的铁牛而已，既然赢了我，那必然不能输给今井那家伙！”

虽然佐野和今井的比赛胜率是3：7，但是他还是大言不惭地说道：“最好让他一局也赢不了！哼！”

“那种事情当然是看心情咯。”乱步嫌弃地离人远了些，又伸手挥了挥，只留下一句“自己玩去吧狂犬君”就带着东西离开了球场，去和朋友汇合了。

而身后只传来了对方咬牙切齿地大喊：“放尊重点！你丫的，我是你学长！！”

而另一边，乱步成功和丸井两人汇合。

毛利今天有事，没在。而爱找美食店的丸井早就听说乱步认识一家好吃的店，一看今天乱步有空了，就和乱步约好一起去。

“最近仁王神出鬼没的，我还想邀请他一起去呢，结果他拒绝了。”丸井一边吹泡泡糖一边抱怨，“不知道在搞什么啊，那个狐狸一样的家伙。”

乱步也不回答，只是转移话题道：“现在就去？”

丸井眼睛一亮，不再去想仁王的事了，说道：“你认识那个「幸平餐馆」的老板，对吧？我听说过那家店，平价的美味美食！今天我请客，带我一起去吧！当然，还是杰克付钱~”

“啊——怎么又是我啊，文太。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