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友

繁体版 简体版
好书友 > 千金生存手册(重生) > 第12章 岭南(三)

第12章 岭南(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小女孩屏住了呼吸,看向两人,她不知道孩童同老妪说了什么。

方才,两人只通过一个简单的壶浆,自说自话。或许,她和孩童,彼此一知半解。

姜映真的细白的指节攥在了一起。

她还是希望,孩童能明白她的意思。

老妪是否会同意,她也没有多少把握。

不过,五六个陌生人,莫名到了自己家,难免会有几分唐突冒昧。

拒绝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姜映真侧脸温柔娴静,心中却急如星火。因为不曾进水,女孩的口腔里弥漫一股淡淡的血味。

在姜映真和老妪之间,孩童充当了沟通的桥梁。

孩童与老妪说话的时间不长,两人说了什么,其余人不得而知。

总归,老妪的神情松懈了几分。

她看向姜映真,问道,“小姑娘,你们是一路逃亡到这里的吗?”

姜映真的眼眸黑白分明,她听不懂老妪的话,以为在问她是不是只喝水。

女孩点了点头,“大娘,只要一口水,喝完就走,我们绝不打扰。”

老妪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十岁的年纪,模样水灵秀美,命格却凶,一路逃亡到了这里。

岭南地卑土薄,晨夕昏雾,春夏淫雨,潮湿特盛,是大姚历来流放重犯的首选之地。

不知这群倒霉的外地人,初来乍到,能否适应岭南湿邪的环境。

女孩眉眼无邪,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花。

姜映真的嘴角抿了抿,向她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

这位姑娘,心性单纯,似乎,还在为给她添麻烦而抱歉。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不久,却又来到了另一个恶劣的地方。

老妪叹了一声,在心中替姜映真等人默默捏了一把汗。

老妪的家,是一座破旧朴素的木屋,院中的石凳上,放有晒干的海草和贝壳。

孩童从水井打了一桶清水,烧了满满一壶凉草茶,分与几位奄奄一息的异乡人。

小渔村人口稀少,家中一下了多了五个人。老妪忙碌地烧水做饭,觉得寡淡的日子竟有几分充实。

快至初夏,海边阴潮,院外芭蕉青青,有几朵早开的栀子花,雪白幽香,沁人心脾。

可惜,栀子花的花期仅有三天,一遇雨水,清香不再,迅速凋零。待清晨再见之时,地上便会落了枯萎的花瓣。

晨间,老妪采了番石榴叶和薄荷,用来驱逐院内的蚊虫。岭南,人居其地,脾虚气热,水土不服。故而,凉茶不曾断过。

老妪总是留意姜映真等人。

她担心,这位娇弱如栀子花一般的姑娘,会不会一眨眼的功夫便香消玉殒了呢?

近来,外界不太平,灾荒频发。

这个小渔村,位置偏僻。由于靠近海边的缘故,外界的瘟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

是一片难得的干净之地。

不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行人自从来了这里,总会莫名得了热症。

多亏老妪熬制凉茶,祛除火气,姜映真才勉强觉得好受了一些。

双方不是哑巴,每逢交流却总是支支吾吾,甚至用上了手势,难免有几分滑稽。

孩童很喜欢这位漂亮的姐姐。

在他眼中,这位只比他大了五六岁的姐姐,模样温柔,面容白皙,盈盈一笑如春日的洁白梨花。

孩童心性天真善良,他想知道姜映真的名字,家在哪里。两人自说自话,到最后,彼此一头雾水。

老妪只是摇头无奈一笑。

老妪善良,愿意收留他们,姜映真感激涕零,女孩主动帮老妪烧水做饭。

在姜家,这些琐碎之事,总是她的,对此她也信手拈来。

老妪却推了推她,疼惜道,“小姑娘,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一定要坚强才是。”

自古岭南多瘴气,大姚建朝三百年,流放了不少罪臣重犯。

逶迤五岭,埋葬无数累累白骨。

不少被贬之人,强撑一口残气,闲暇之时,总会望向大姚京城的方向。可惜,临死之前,他们还是没有等到京中的圣诏。

这位柔弱姑娘,只要命硬,能够活着走出岭南,往后必是逢凶化吉,一片坦途。

老妪说了一大堆话,姜映真虽不懂,可见老妪目光悲悯,面上的皱纹,是悠悠岁月留下的痕迹。

姜映真鼻尖一涩,知道老妪是在安慰自己,“谢谢您,这几日,给您添麻烦了。”

姜映真不敢久留。

老妪虽善意收留,但若要一直待下去,未免太过贪婪。

姜映真想要找一家驿舍,可惜她的荷包丢了,遂打消了念头。

老妪牵着孩童,只能简单告诉少女等人,应该一直往南走。往南,有大片的村庄,数不尽的果林,以及充足的粮食。

人多的地方,设施繁华,自然会比这个海边的小渔村热闹。那里有医馆、饭肆、驿舍、茶庄,甚至还有报案的衙门。

却也有瘟疫。

此地,多山少地,草木葳蕤,苍翠到了极点。只是蚊虫铺天盖地,瘴气浓重,蛇兽猖獗。

岭南的某处官道上,前几日才下了细雨,道路泥泞不堪。

一位秀丽,挽着一位年迈妇人,两人步履缓慢,行走甚是艰难。

几十里才能遇见一个村庄。

姜映真本以为,清河村低处深山,偏僻荒凉,人烟稀少。

可是,到了这片土地,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人迹罕至”。

这里远比不上清河村。

范围分明越是清河村的两倍,人数,却仅有十几户。

人烟荒芜。

姜映真聪明伶俐,来到此处近一个月,她也学了不少当地的话。

她已能与当地人进行交流。

不远处,马蹄哒哒。

圆领罗袍的使者,扬起马鞭,语调暴躁,驱逐一旁的过路百姓。“京中来信,快些滚开。识相者,勿要挡道!”

姜映真躲避不及,衣裙溅了不少泥水。这种事情,她早已习以为常。

少女面色平淡,也不气恼,只是轻轻地拭去裙角的泥渍。

“姑娘,瞧你细皮嫩肉,并不像是本地人呢。”一位农夫好奇地喊住了她。

他扛着锄头,穿着粗麻短衣,戴一顶斗笠,似乎是去山中挖采。

“大伯,我们是从很远之外的五塘乡来的。”姜映真回答他。

农夫活了半生,从未听过什么五塘乡。

他又问,“你们怎么会来到吴川呢?”

吴川地处岭南,地势虽偏,却不乏外地人。然而,没有一个异乡人,是主动到这里的。

被贬至此,他们大多鬼哭狼嚎,郁郁而终。

“大伯,吴川是哪里?”姜映真的睫羽长而密。只可惜,她说的越语,还不习惯,少女嗓音清甜,却有几分蹩脚。

农夫知道她是外地人,也不笑话她。

他告诉了姜映真,“小姑娘,这里呀——是岭南之地,吴川。”

霎时间,农夫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令少女久久僵在了原地。

岭南之地?

这里是岭南?

姜映真的眼睛不由得睁圆了。

女孩漆黑的眼眸,如同圆滚滚的葡萄,“岭......岭南?”

她竟乘船到了岭南?

路边,一位年轻姑娘挽着竹篮,她面色羞恼,被一群流氓围在中间。

流氓嬉皮笑脸,“小美人,上次让你溜了,这次你一个人,我看你往哪里跑。”

姜映真勾唇一笑,心中道,原来是强抢民女的戏码。

姜映真自身难保,不想过多插手他人的事。

前几日,吴川的雨才停,路上全是泥水。路人面黄肌瘦,行色匆匆,对于所有人而言,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

没有人注意这场闹剧。

年轻姑娘挣扎不得,面对流氓的调戏,留下一行屈辱的清泪。

一双手正欲摸上年轻姑娘的胸部,一块石子冷不丁砸了过来。

出手的人劲道极重,霎时间,流氓的手背肿得青紫。

李三捂着渗血的伤口,目光幽幽,望向罪魁祸首。

——一个漂亮秀致的小女孩正冷冰冰地盯着他。

“小贱种,就是你打扰了爷的雅兴?”李三恼羞成怒,龇牙咧嘴地找她算账。

又一只石子飞来,李三泪花纵横。

很好,他的两只手全肿成了猪肘。

李三双目猩红,一脸杀气。今日,他势必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女孩。

这时,姜映真眼尖,瞧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应是留意到这边的动静,遂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姜映真暗地将手中的石块扔远,抹泪哭泣道,“救命啊,救命啊——你们不要打我,你们这群坏人,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姐姐,真的太可恶了!”

李三见她画风突变,嘴角抽了抽,这小姑娘哪根筋抽了?

她这般委屈,适才对他出手的人,让他痛得哭爹喊娘的人又是谁?

“李三,你又在行混账事了。”衙役嬉笑,赏了他一鞭。

霎时间,李三皮开肉绽,他的叫声极为惨烈,吓退不少胆小的路人。

“万郎中,令您见笑。这几个流氓,一吃饱,便闲不住作死!”衙役拍了拍手,对于旁人,是一副刻薄的恶相。

而对于身旁的这位郎中,则是满脸堆笑,虔敬到了极点。

他口中的万郎中,正是岭南吴川一带的名医——万木春!

郎中五六十岁,肩负一梨木药匣。此人相貌正气,一袭灰青衣衫,双目清朗,犹如崖边历经风雪的老松。

岭南土薄,瘴疠杀人,人食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

世间贪生怕死占多数,垂危之际,总希望有人能将自己从阎王殿拉回来。

因此岭南一带,无论高如官府乡绅,还是低如草寇流氓,对于大夫郎中,都是极为尊敬的。

“你做什么?还不快滚?”衙役见姜映真杵在原地,忍不住道。

姜映真心念一动,“等等,万大夫。”

万木春只听到一道稚嫩的隐隐含有哭腔的童音。

他面色寡淡,“小姑娘,瞧你面生,应该是外乡人。”

“万大夫,我生了病,你能给我治一治吗?”小女孩极为谨小慎微,试探地提出了一个要求。

万木春还没回答,小女孩似乎怕他拒绝,忙搜遍自己的衣服,“我有钱的,万大夫,我不会不给钱的。”

可找了半天,硬是不见一枚铜板,小女孩再也止不住泪。

“奇怪,我的钱去哪里了?我分明有钱的,这钱要用来治病,我根本舍不得花,每日清晨都要数一遍的。”

衙役皱了皱没,不知是在嫌弃她的聒噪,还是嫌弃这种事情微不足道。

“怎么办?我的钱丢在了哪里?怎么会找不到?”小女孩呜呜地哭泣。

“是不是你拿的?”衙役见姜映真哭得伤心,又踹了地上的李三一脚。

李三大呼冤枉,“官人,她有个屁的钱?”再说了,这么多人看着,他可没有拿她的钱。

衙役认为他在撒谎,不耐烦道,“李三,你什么德行,吴川谁人不知?难道你要当着万郎中的面偷一个小姑娘的文钱吗?”

李三:......无人信他。

衙役不了解全貌,万木春却瞧得一清二楚。他虽惊讶十岁小孩能有如此魄力,却也感慨她是一个心地良善的好孩子。

“小姑娘,治病之人,乃是在下天职。你随我前去医馆,老夫为你煎副草药。”

姜映真一愣,眸中盈满了惊讶,大喜道,“谢......谢谢万大夫。”

围观的人散开,李三却在地上,伸出粗肿的手,叫嚷道,“唉......哎.....”没人在意他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