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倔强扭头看向许岚:“王后娘娘母仪天下,深受百姓信赖,难道就不知规劝王上吗?”
许岚施施然起身,“规劝?若非有过,何须规劝?在张大人眼中,王上重情重诺,不耽女色是为有过?”
“微臣并非此意,只是……”
许岚打断了他的话,“本宫知道张大人是心系天下,若是人人都如张大人这般勇于为天下请命,天下之幸也。”
“娘娘过奖。”
“墨朝建立之初,便昭告世人,天下并非君王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王上只是领帅。哪怕我与王上没有子嗣,有张大人这样的良臣,怎会国将不国?有在座各位这样的能臣,怎会社稷动荡?若是再有人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挑唆本宫和王上的夫妻之情,那诸位真该反省自己,当真是如此没用吗?都指望王上的孩子,羞愧!”许岚说完,甩袖坐下。
张修行了个礼:“微臣自当反省,微臣告退。”
突然有人不服,上前说道:“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岂能沉湎于小情小爱,若为国之大义,当主动给王上纳妾,如此也不算王上失信啊。”
易寒非放下酒樽,接过话:“这主意不错,除他之外,可还有人附议?都来说说你们的想法。”
这话阴阳味不明,有人慎重,没站出去,但也有人真就站了出去,竟然相互打气,开始高谈阔论,指责许岚红颜祸水,企图独占王上,不只是为其分忧,恃其承诺而骄纵,还聊到西洲叛乱,身为西洲表小姐的她怎么配当王后。
许岚心想:哼,叫呀,再叫欢点,待会儿有你们好看。
易寒非轻轻挥手,他安排好的一排玄鸦令从记录了这些人的话,在其中找到了言语不当的地方,可做文章的地方,都圈起来。易寒非一一点评,处罚了这些人。
他们被拖走鞭打之际,易寒非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方才张大人提出此事,朕难道没有提醒过尔等,休得插手朕与王后的家事吗?看来尔等果真有二心,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其余人:还好我聪明……
易寒非牵起许岚的手:“今日朕就把话放这,只此一人,只她为后,丧妻不娶,若敢伤她,有仇必报,千倍奉还。”
言风起率先起身,“好,臣支持王上!”
祝安也带了个头:“王上王后鹣鲽情深,令人羡慕。”
其余人赶紧跟着谈笑附和。
许岚转头情深深地看了易寒非一眼,这个男人一定不知道,这一刻的他,帅得与艳阳争辉,把她整个灵魂都给迷住了。
宴摆三日,第三日各方宾客返回时,却发生了一点意外,当时姜盼新正同师珑映于一旁话别一下,等马车时随意谈了些公事。
忽然一个倒夜香的婆子摔在一旁,立马有守街的侍卫过来驱赶她。
师珑映看着鞋子和裙摆上的水迹,怒斥道:“你这婆子做什么?这是你该来地方吗?还不快滚?”
侍卫踹了那婆子几脚,“死老太婆,快滚,在这冲撞了贵人你够死几次?”
师珑映嫌弃道:“臭死了,还弄到了我身上,姜盼新,你自己在这等着吧,我得回去换掉。”
姜盼新暗暗皱眉,阻止了守卫,“好了,她身形佝偻,手上茧厚,一看便是苦命人,何以对她拳脚相加?”
“这不是她冲撞了师大人吗?”两人悻悻退下。
师珑映根本没给那婆子一个眼神,不高兴地扭头走掉。
姜盼新上前扶起她,“老人家,没事吧?”
那婆子颤抖着手,不敢相信,八年了,头一次有人关心她,看着扶在臂膀上这双白净的手,她怎么都下不了手。
姜盼新见她抬头,脸上尽是疤痕粘连,左眼皮那处甚至与脸粘在了一起,微微诧异后,她吐了口气,看着对方感激的眼眸,她同情地掏出一块帕子,“擦擦脸上吧。”
那婆子根本不能回神,努力睁眼想看清她的脸,世间如何能有这样好的女子?她才发觉脸上沾到了污渍,想到自己这凄苦的一生,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姜盼新被她看了一眼,察觉有些不对,往后一退。
就是这一退,那婆子便直接动手了,她力气大,只一下便扑过去,揪住了姜盼新,死死抓着她,抵了一把剪刀,在她脖颈处。
她沙哑如同锯子般的声音冷冷响起:“别动,我不想杀你,我只要你配合我。”
姜盼新自然不敢挣扎,“你是何人?想做何事?”
“我?竟还有人问我?”
“老人家,你既不想杀我,不如放下剪刀,你这样着实让我害怕。”
“别叫我老人家,我才三十五的年纪啊!”她有些崩溃。
周围注意到情况不对的守街侍卫已经围过来了,“你这贼婆子,还不放开宾客?”
“叫易寒非来见我!叫他来见我!否则我就杀了她!”
“就凭你还想见王上?我劝你还是乖乖放人,还能留个全尸。”
姜盼新似乎猜到了什么?“我姓姜,饶城人,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她大惊,“你不是许岚兮?”
“我自然不是,若你现在放了我,有什么冤情可讲出来?你也知道,挟持我是见不到王上的。”
“不对,是你在骗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叫易寒非来见我。”
李璱过来时,他掀开帘子便看见姜盼新被人挟持,他立即跳下马车,拨开持刀的侍卫,“你是什么人?想要什么你讲,别伤了她。”
“你们不把易寒非找来,我就杀了她。”
李璱不能理解,他转头问侍卫,“可有派人去告知王上了。”
“刚去,但王上岂是她想见便能见的。”
谁也不敢上前动手,毕竟那婆子紧紧抱着姜盼新,那剪刀就挂在她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