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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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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映远陪奈云一道吃完早点,就必须要赶回部队。

奈云担心他熬了一宿还要继续回去工作身体吃不消,映远见她担忧不舍的样子很是受用,捧起她的脸在额间落下一吻,“你乖乖的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就好。”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奈云心里不是滋味,努力压制住内心泛滥的情绪,转回头去继续照顾表姐。

早上大夫查床开了些常规药,还是说继续等床位。奈云去急诊窗口缴费回来后,没一会儿就有护士把吊瓶给吊上。

静溪早上也吃了不少东西,心中有望有盼,精神自然就会好很多。

上午陈星来替奈云,让奈云回家休息。静溪知道她陪了自己一整夜也催着她赶紧走。

正巧时恒之交完班后过来这边看看情况,见状对奈云说:“都已经都安排好了,下午就会空出床位,先送你回去休息,下午再过来办住院。”

奈雨点头,等陈星出去接热水回来,便和时恒之一起往停车场走。

驶出地下停车场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奈云转头对时恒之说:“这次住院多谢你帮忙,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时恒之很自然地回:“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怎么会不足挂齿,那可是宁和医院的一个床位啊,重金难求。

奈云还是忍不住问:“昨天康教授说的,概率大吗?”

时恒之默了一瞬:“你们离开后我又单独找康教授聊了一会儿,以他多年的经验,基本上就可以断定了。但医学是这样,必须要拿可靠的数据出来说话,所以还是要等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后才能下定论,也才能明确后续的治疗方向。”

奈云低头不语,心也跟着沉落谷底。

车子开到奈云家楼下,时恒之突然说:“奈云,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奈云正专注想着姐姐的病,听到问话,转过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了半晌,见她为难,时恒之又说:“我知道了,回去好好休息,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奈云回到家,方爸方妈问她医院的情况,奈云都如实说了。何颖凌叹侄女命苦,这今后可怎么办。说着说着不免又绕回到婚姻大事,敦促奈云赶紧结婚,仿佛结了婚就有了避风港,就能规避人生的诸多不幸。

奈云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父母说:“我们又不能陪你一辈子,难道你想让我们临死都闭不上眼么?”

可是谁又能陪谁一生呢?结了婚不也得有一个人先走,生了孩子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像大舅一家一样。

奈云不是不婚主义者,相反,她觉得婚姻应该是人生中十分郑重的决定。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决定要一起生活,共度此生,仅此而已。不应该被其他因素裹挟。

奈云太累了,不想再听父母的碎碎念,也实在没力气反驳。拿了换洗衣服进去浴室,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奈云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

下午奈云开车到医院的时候,陈星正和桂香表姨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什么,五舅也在。

见奈云来,陈星高兴地对她说:“静溪有床位了!大夫刚通知的一会儿就能住进去!”

奈云点点头,早上时恒之就已经跟她说过了。

然后就听桂香表姨说:“我昨天回家没白跟汤媛发那一通火!这不,她让她老公跟老领导那儿递了个话,没想到今天就通知咱们住院了!”

奈云说:“等等,您的意思是汤媛的老公托了人我姐才能住进去的?”

陈星一副你才明白的表情:“是啊!你还不知道呢吧。汤媛的老公是大首长身边的警卫员,虽然首长退下来了,但关系还在。这次托的就是宁和医院的副院长。要不然怎么早上查床大夫还说让等床位,下午就能住上了!”

奈云一时间还不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量,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奈云!”

转身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薛定和提着水果篮的娜娜,奈云赶紧招呼俩人。

娜娜埋冤奈云道:“要不是薛定听时恒之那厮说,我们都还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瞧你,都累瘦了!”

奈云赶紧说;“我还可以的,能撑得住。知道大家都忙,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就都没告诉。不过这次时恒之的确帮了我不少忙,我很感激他。”

薛定说:“住进来就踏实了,有事儿直接找我也行,别不好意思开口怕麻烦我们!”

奈云真挚地向他们道谢。

静溪要转到血液科病房,俩人也没多做停留,放下东西就走了。

病房里专门照顾静溪的护工,姓高,是个东北人,说话办事很是爽利。奈云和她互留了联系方式,添加了微信好友。奈云还给她发了个红包,拜托她好好照顾静溪。

但高姐没有收,说已经收了护理费,不能再额外收家属钱。

安顿好静溪,四个人一齐出来,陈星和桂香表姨挽着胳膊一道去坐车,奈云就开车先送五舅回家。

路上,五舅问:“住院真的是她们托的关系吗?”

奈云淡淡地说:“不重要了,住进去就行了。”

五舅看着窗外灯景:“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

静溪住进去的第一周,主治大夫给安排了核磁和PET-CT的检查,第二周需要再做个骨髓穿刺。

奈云从手机上能看到静溪的检查结果,指标一天比一天差。她看不懂的地方就从百度上查,或者问问时恒之。

静溪的精神状态倒是很好,天天给奈云发信息。

到了宁和医院后,仍然是奈云天天给订餐,宁和医院的菜色比佑康医院丰富得多,一天三顿饭几乎每餐都有三十多种菜色,每天还不带重样,奈云为了方便静溪挑选,从app上把每餐的食谱整理成文字发给静溪,在静溪的要求下后面又备注上了价格。

一段时间后奈云发现,菜单是按周轮换的,一周七天不重样。等到下一周,奈云就能直接复制之前的,倒也省事了不少。

有一天静溪给奈云发信息说,隔壁床的大姐今天治愈出院,临走跟静溪说咱们这种血液的毛病就靠吃,以前她特别的挑食,现在养成习惯了什么都吃,嘴壮了以后病也好了。

奈云对静溪说:“那你也要多吃饭啊,其他有什么想吃的也告诉我,我给你买了送过去!”

静溪说:“好”。

奈云再次想起了静溪第一次脑出血手术那天,他们在医院门口见到长相肖似五舅妈的人,想到五舅妈当初白血病晚期住在解放军总院血液科病房瘦得不像话,奈云很怕静溪会和她一样。

核磁和PET-CT的结果出来,情况差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静溪全身很多不好的黑影,头、颈部、胸、腰椎、胯骨、腿……散布各处。

管床大夫谨慎地说:疑似肿瘤,但也可能是脓包和水肿积液。能否确诊还要看穿刺的结果。

陈星拿着片子找到康教授,康教授摇摇头说:“不太好。”其实,片子也已经印证了当时康教授的论断。

陈星再次要给康教授下跪,恳请大夫救救自己的女儿。旁边小护士赶忙拦住了,康教授叹息一声说:“再看看骨穿吧!”

静溪不认,得知结果后她同样不能相信,她不能接受自己竟然病得这样重。

奈云跑去问时恒之,时恒之对她说:“每一个黑点都极小概率是好的,是积液炎症,大概率是不好的。这样浑身下来,所有黑色部分都是良性的可能几乎就为0了,而不好几乎是肯定的。”

奈云一哆嗦,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后来听大夫说,静溪骨穿那天疼得不行却全程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针管拔除的时候流血不止,腰上黑紫一片,她的凝血功能实在太差了。

静溪满怀希望等待检验结果,穿刺第二天就询问管床大夫,管床大夫告诉她:“骨穿没事!”

静溪高兴得不行,第一时间发信息告诉奈云。

奈云也很高兴。

但紧接着,第四天大夫就通知家属,骨穿的确没有提取到癌细胞,因为根本就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样本液,骨穿失败。

……

糟糕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医生最后给出的结论是:静溪是恶性肿瘤晚期引起的DIC。乳腺癌脑转移、骨转移、肝转移。

静溪最后给奈云发的信息里写:我还是不能相信就是不好的。

这天夜里,承受不住巨大打击的静溪再次脑出血,医院打来电话,询问如果人不行了,要不要进行插管抢救?

奈云慌张地问大夫,她记得入院时静溪母亲曾签过此类的同意书。大夫告诉她,当时签的都是同意,同意插管,同意一切创伤性抢救。

奈云沉默了一瞬,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发生,才说:“那就还沿用之前的方案吧。”

医生说好,他们也会竭尽全力避免最差的情况发生。

挂掉电话,奈云浑身冰冷颤抖。

这一宿极其难挨。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奈云才敢打电话通知所有人,然后驱车直奔医院。

静溪还算平稳,出血已得到控制,只是时而昏睡时而清醒。

血液科已经没有更多可做的检查以及治疗。

管床大夫和家属商量,是否要将病人转到肿瘤科去做针对性治疗。

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肿瘤科在西院区,转过去需要办理繁杂手续。

在转科室前,医院还请了律师来和家属讲明治疗上的难度及可能存在的风险,如果家属同意签署了法律文书,那么才可以转过去继续治疗。

意思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医不好请家属理智对待。

能够接收治疗已经感激不尽,必定是千依百顺,无有不应的。

救护车拉着人从东院转到西院,护工高姐也跟了去。

见到静溪的时候人是醒着的,说什么只点头回应,始终绷着脸,情绪极差。

肿瘤科梅主任直接对家属说,还有三到六个月的生存期。

陈星受不住全程都在呜呜地哭,陷入即将失去女儿的痛苦中。

大夫给出的治疗方案是等脑出血控制住后进行小剂量化疗,但目前由于病人情况危重,希望能有家属和护工一起在病房进行照顾。

为了方便陪护和治疗,医院还给静溪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于是陈星回家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入院陪伴照顾静溪。

静溪转从东院转到西院那天,时恒之也全程跟着。路上他对奈云说:“其实医学也有很多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语气中充满无力感。

奈云回答说:“医生是救助者,不是救世主。医生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以医学的有限性去对抗无限的疾病,不该再被苛责。”

时恒之哑然看着奈云,心中万般情绪涌动,他感觉自己完蛋了,从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如此心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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