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看看……不对!”奇洛的身体突然佝偻起来,就像被人拧住了内脏一样,他口中控制不住地喷出鲜血,伏地魔已经虚弱到无法控制夺魂咒了——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变回原本的颜色,眼中别样的神采也渐渐消失——奇洛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操控权。
安流云装作还没回过神的样子,被奇洛慌张地推出办公室。
希望伏地魔不会就这么死在奇洛后脑勺上。她这么想着,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十二月的夜晚降临得很早,黑暗即将吞噬掉最后的云霞,进入十二月以来,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但霍格沃茨还没到下雪的时候。黑湖边的树桠上已经没有多少树叶了——它们稀稀疏疏的样子总让人想起费尔奇半秃的头发。
黑湖整体呈凹陷状,边缘处起伏的小丘陵为冰冷深邃的湖水增添了一点柔软,安流云半倚在一棵高大的橡树下,捻起一页冰冷的笔记,似乎能从中获得一点温度。
“我不明白,你明明不想让他死,但你看着他摔下来无动于衷。”随着翻动羊皮纸发出的沙沙声,一团白汽从帕鲁图唇边溢出,然后慢慢地飘散在空中,“我看得出来,你很关注他。”
“我只是不喜欢死亡,当时你不是也注意到斯内普教授在念咒语了吗,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肯定注意到了波特的异常,我那点雕虫小技没必要在他们面前卖弄。”
“你的意思是……”帕鲁图若有所思,及时止住话头。
安流云合上书,回想着那天麦格教授变出的蝙蝠,操控魔力小心翼翼地描绘线条似的魔法轨迹,随着魔力画完的最后一笔,她手里那根枯树枝微微发亮,眨眼间变成了一只漆黑的蝙蝠。
“这是你变的第九十一只蝙蝠,什么时候变点新花样?”蝙蝠扑棱棱地飞到帕鲁图手心里,他仔细观察着这只栩栩如生的小家伙,惊讶地说,“居然连翅膀纹路都变出来了。”
“还有进步的空间。”安流云谦虚地说,黝黑的瞳孔泛着赤色的微光,在她眼中,这只蝙蝠由奇怪的魔力轨迹构成,她隐隐觉得这些轨迹和某些东西很相似,但她暂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那可能就是她的变形术实现质的飞跃的关键,但安流云并不急着去回想,她得趁着难得的假期把堆积的事情都处理了——不论是巫师界还是麻瓜界的事务都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帕鲁图听得出来她心情不错,因为安流云很快就站起身轻松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或许她也是这么拎格里菲斯的。她一只手的力气顶得上四把扫帚。
“力气真大。”
她听见帕鲁图嘟囔了一声。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晨,霍格沃茨从梦中醒来,发现四下里覆盖着好几尺厚的积雪,湖面结着硬邦邦的冰。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盼着放假。虽然公共休息室和礼堂里燃着熊熊旺火,但刮着穿堂风的走廊里还是寒冷刺骨,教室的窗户玻璃也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咔哒作响。
帕鲁图抱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设计多么不合常理,即使壁炉里燃着旺火,位于地下的休息室仍让他觉得潮湿,安流云认为他需要注意保养,不然以后容易得风湿病——这当然是随口一说,因为她也不了解风湿病的成因。
他们刚走到礼堂门口就听见一个傲慢的声音——是马尔福,他和格里菲斯站在一起,高尔、克拉布还有休伊特三个大块头跟在他们后面,还好礼堂足够宽敞,不然其他人非得被挤扁不可。
海格被奇洛教授喊过去了,他请海格帮忙准备一棵小一点的冷杉树,看来是打算给他那间充斥着怪味的办公室增添点节日氛围——他说这话的时候奇迹般的不结巴了,就和刚才在走廊痛骂韦斯莱双子时一样流畅,从奇洛阴沉的脸色来看,韦斯莱双子用雪球偷袭他后脑勺的行为真的惹恼了他。
哈利、罗恩和赫敏站在对面,正帮忙收拾冷杉树掉落的针叶,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都在忙着布置圣诞节的装饰品,没有注意到这边,德拉科·马尔福率先发起挑衅:“大概只有无家可归的人才不得不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
上个星期,麦格教授过来登记留校过节的学生名单,哈利立刻就在上面签了名。他一点儿也不为自己感到难过。这很可能是他这辈子度过的最好的圣诞节了。
罗恩和他的两个孪生哥哥也准备留下来,因为韦斯莱夫妇要到罗马尼亚去看望查理。
德拉科·马尔福确定教授们暂时不会注意到这里,又压着声音说,“噢,我忘记了,还有家里破烂得不像样的韦斯莱。”
听到马尔福侮辱自己的家庭,罗恩握紧了拳头,赫敏小声地劝他别激动,哈利直视着哈哈大笑的几人,冷冷地说,“闭嘴,马尔福。”
不知不觉中,两方形成了对峙局面,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刚才在走廊里,哈利他们和马尔福起了争执,斯内普就以“动手打人违反校规”的理由给格兰芬多扣了五分。
见到他们这样,德拉科·马尔福更得意了,他哼笑了一声,厌恶地斜睨着赫敏,还想发表他对于血统的看法的时候,格里菲斯忌惮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德拉科·马尔福不耐烦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惊恐,哈利他们也朝他注视的方向看去——正在对峙的两拨人只要微微侧过头,就能看见一根通体漆黑的魔杖正指着他们的方向——它的主人正是传闻中的决斗狂,一年级那个“被驱逐的斯莱特林”也站在她旁边。
罗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流云和帕鲁图,内心忐忑,还好弗雷德和乔治不在,否则他们恐怕会直接和他断绝血缘关系——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他们的确提醒过他不要去招惹安流云;赫敏怀里抱着一本厚重的书,因马尔福的挑衅产生的愤懑也被警惕取代,在心里默念她学会的防御咒语;哈利注视着径直向他们走来的两个斯莱特林,内心莫名感觉到一种平静,直觉告诉他,他们并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即使前几天他还在怀疑安流云是帮助斯内普偷魔法石的暗哨。
德拉科·马尔福悄悄咽了口唾沫,他当然听说过关于这个决斗狂的传闻,包括格里菲斯在内的几个斯莱特林屈辱地承认了他们被她打败的事实,虽然在他们的描述中,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误了,安流云最后费劲手段、筋疲力竭,走了好运才凑巧赢了决斗。
她不过是个完全不顾及纯血家族的脸面,只凭自身喜好行事的麻瓜种——因为她连续闹出的动静,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个词。
输给这个看着就不够强壮的麻瓜种,明明是他们自己没用。
注意到安流云不太健康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后,马尔福心里那点惊恐慢慢退去,心中充满了不屑——直到被那双黑沉的眼睛盯住,他才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点名为心虚的情绪——但这份心虚又很快转为愤怒。
“看看这是谁?哈,斯莱特林的两个异类。”马尔福甩开格里菲斯尝试阻拦他的手——这足以看出他用了多大力气,他还没说完,那根笔直的魔杖前端就发出一阵明亮的光芒,显然是在酝酿什么魔咒。
“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他的瞳孔紧缩,显然没想到安流云竟然会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动手,格里菲斯缩了缩脖子,下意识以一种不符合他身材的灵活缩到了马尔福身后,就像一只巨熊躲在瘦猴后边一样滑稽。
一秒钟后,那道光芒擦着他的脸颊,迅速又精准地落在海格刚搬来的那棵冷杉树上,几根粗壮的枝桠扑簌簌地掉下来,好几丛细长扁平的针叶平等地砸在正在对峙的几人身上,除了罪魁祸首和她的同伙,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上了针叶和雪花。
哈利奇异的不反感她的态度——平等地让所有人都不满意,这也是一种公平。
有点狼狈地把身上的针叶抖干净后,哈利注意到冷杉树高大的树冠已经被无声无息地削成了最完美的圆锥形——就像被电锯对照着标准的圣诞树的形状修剪完成的那样。
假如这棵冷杉树能够发出声音的话,可能它的枝干被削平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无法及时发出哀嚎声。
如果那道奇快无比的咒语击中的是他们……想象到他们两条胳膊被齐肩砍断的血腥场景,哈利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弗雷德和乔治说得对。只有赫敏皱着眉头,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错的切割咒,安,但你好像吓到他们了。”弗立维教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的魔杖尖喷出一串串金色的泡泡,它们争先恐后地跳到那棵大难不死的冷杉树上,“别忘了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