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忱年收拾作业,岑昭在旁边,突然觉得可以教下去了,但周忱年要跑。
他俩刚出班门,脑后上方猛然传出歌曲声音,吓得周忱年岑昭一抖,楼梯上来人,周忱年狐朋狗友,看到他俩一愣,问周忱年:“你对这音乐ptsd了吗?”
唱的《起风了》
周忱年骂:“滚。”
下午四点骄阳仍盛,今天是个全程炙热的一天,周忱年教室靠最西,窗户折射下极灿的影子。
王勇说楼下比赛可太精彩了,高二四班十班跑两个十一秒九九,问第一名怎么说,裁判是不是一个报快了一个报慢了,卧槽四班十班老师都在找说法。
说要重新跑一趟,其他人又觉得自己差那一两秒的也可以上,纷纷要求加赛。
岑昭在没上高中前是不理解这竞争法的。后有点理解。
周忱年的狐朋狗友两个,说第一名很重要啊,卧槽我国短跑最高九点八三,他们跑一跑瞬间觉得自己可以练练为国参赛。
王勇和刘思同一直笑,说女生就没他们这么杠,拿那成绩很满足了,男的像傻逼。
说的岑昭周忱年也忍不住乐。
在起风了的歌声里,他们下楼,跟岑昭周忱年说去操场逛逛吗?我靠好多人,外面家长和别校的街溜子也来了,短跑要求加赛,我们去趁乱参加参加不?乱世中一匹黑马。
周忱年头昏脑胀说不参加了,他学的头疼。
王勇刘思同神奇地一瞬齐刷刷看周忱年,周忱年踹他俩,“看啥?”
王勇无语,“你以为我俩和班上大部分人不知道年级前三给你来复习了吗?卧槽我刚就上来一趟,看你们讨的认真没好多说。”
周忱年踹他。
王勇:“——妈的方明在手机里急疯了似的,说你不下去看运动会也能理解,他妈看什么看,参什么赛。刚校长鼓励同学向上积极,架着相机拍教育片,学校会跳舞的跳啦啦操,完了拍着发现怕被人说,男的为什么不跳?抓男的跳啦啦操,卧槽你没看那画面,几个大男的脸红成猴子屁股似的扭胯扭腰。周董杰说你让清冷学霸,高冷校草,帅气学渣怎么活?”
笑喷了。
这天运动会,无时无刻不喧嚣的噪音里,艳阳无声鼓噪下,岑昭周忱年到底跟王勇刘思同去操场看看。操场人很多,已经挤不进去了,站在外围看着,晃晃一片,久盯操场反光,照的人眼睛晕。
喧闹,刘思同大胆拍面前一个人,问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这人红着脸,不停拿纸叠的扇子扇风说不知道啥?好多人围着,啥也没看清呢。
“你不走?”刘思同问。
这人一看一说两句,刘思同便知道是他们同道中人:“那其他人也没走呢。”
刘思同心说好吧的直起腰,想说那我们不看了。
王勇说他们粉红恐龙也来了,弱不禁风在下面坐着呢,看到岑昭他们黑马班班主任,卧槽气势巨大!小老头到处跑。
岑昭:“……”
岑昭班上没参加几个,老康无时无刻不在施压压力,班长也说他们高三了,抓紧复习,慢一点就凉了,不参加的少看,又挤不动。
她们班普遍听话。赵然叶玲玲回家,还真没几个看的。
……但她没想老康又努力上了。
岑昭忽有点想下去看她班主任在哪。
王勇刘思同蹙眉带他们走,算了回去吧,本来也就想找周忱年一起回去,时间赶早吃个冰淇淋,聊会天。
往下操场有走道,听到这三个人都撤。
岑昭行动还没跟上,往拥挤的台阶走了一步,惘然般张嘴回头,周忱年浸透在整个夕阳余晖里,不感兴趣不爱出风头,对一切集体活动有种细细认识他才深刻的淡漠和“这样是为融入”的走形式。
他右边发梢被照得灿烂的发光,脸是被晒的皱着点眉头,嫌弃不耐烦不解着。而就这样,岑昭冷不防明白了他这人设的吃香和上天给的皮囊加成。
出了校门,直奔校后街,周忱年岑昭那的嘉南除了古镇没什么好逛,王勇叽叽喳喳着周忱年请客。初秋中晚,蝉鸣不歇,小学生到点放学了,穿着校服或普通常衣在树下打闹,街上给路人店前逛街的距离大。
直接到路边一个小卖部买冷饮,周忱年嫌弃:“我像克扣过你们吃的似的。”
王勇:“那可不,万一你等会后悔咋办?”
周忱年讥诮:“妈的我像土地主也只会早上三点叫你起床干活。”
王勇嘿嘿:“三点干啥活啊?”
周忱年语气很凉:“各路坟头需要你去拜了。”
王勇:“……”
王勇嘴巴一时闭的很紧。
刘思同在旁边一心选雪糕:“你惹他干啥啊?”
不像我。刘思同心里说。
捏捏岑昭书包让她到他旁边,尽挑好的低声问她选哪个……
别给周忱年省钱。他黏黏糊糊说。
挑了十几块的梦龙,岑昭向来为了合群。
“……”心里一边哑然这贵了,一边觉得自己要选的选了一个。
王勇看都没看就选最贵的牌子拿了,周忱年漫不经心拿走岑昭的,一起付了款。
和岑昭用手表不同,周忱年拿着手机到处晃,在学校没一天手机不在身上的,垂眸掏手机。
刘思同王勇贪污到了一个十二块钱的冰淇淋,把包装打开,吃的满足了,跟岑昭周忱年就要告别了,扬扬下巴:“那我们走了,让你们来这边是我们家正好在这边。”
周忱年听了要踹刘思同王勇。
刘思同王勇怕周忱年,打不过,后退屈腿哎哎制止,说:“那现在不回去也没啥意思啊,国庆就放四天,早回去早歇半天。”
他俩就在前面公交站等。
岑昭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周忱年拉她在公交站陪他们等了会,岑昭明白释然过来,有时男生交往跟女生交往一样的。
等他们上车,很开心。
王勇刘思同给他俩挥手,“放假记得打游戏啊!岑姐记得给我们抄啊!”
岑昭:“………”
岑昭转头想问??又欲言又止。
周忱年问岑昭多久没吃烧烤了?带她去吃烧烤。岑昭说不用。
周忱年多看她两眼,说:“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俩八百年才认识呢?”
岑昭:“……”
还吃上次那家烧烤,她妈第一次带她来的。
他们依旧来得早,夜里烧烤店刚开张,两个年轻青年搬着东西进店去店后,橙黄霞光照着,他们问他们现在就吃饭?
周忱年点头。给岑昭拿一个篮子,老板说:“要烤慢点,刚上货。”
周忱年说没事。牛肚大肉串是岑昭必点,少年爱吃肉也不遑多让,选了爱吃的,被问微辣中辣后到外面去坐。周忱年拿来了一瓶菠萝啤,拿来前又想起张眼问岑昭能喝吧?
一下忘了岑昭刚吃了冰淇淋。
岑昭说能吃。尴尬摸了摸裤腿,周忱年把菠萝啤打开,给她一次性杯子倒上。岑昭不可避免想起来这是他俩第一次面对面两个人吃饭……
很快没一点想法了。
坐下一分钟不到,就感到旁边草坪的蚊子嗡嗡过来,两分钟后就很多,从岑昭右小臂外侧第一口肉起包,岑昭抓。
周忱年问有驱蚊的吗?
老板正好拿来驱蚊的,蚊香在他们桌底下燃。周忱年在这吃了两年了,老板认识,不怎管他们。
“小孩”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周忱年低头弯腰又在桌底下把蚊香放了个好位置。
烧烤来了。
周忱年跑去隔壁小卖部了。
再回来时。夜幕像渐变的星星不多的睡帘,夜光在周忱年白衣服上流淌,他像月亮一样遮天蔽日给岑昭买来了花露水。
岑昭哑然,说谢谢。涂上。
才跟他一起吃。
牛肚烤的哽哽的,牛肉串羊肉串也好吃。周忱年点了烤茄子,像一道味道很重开胃菜。周忱年不像她妈不给她喝沾酒精的东西。岑昭“私下”菠萝啤啥都来,喝了大约四杯菠萝啤。周围人越来越多,在火热里,周忱年突然跟吃的正起劲的她说:“这么光吃没意思,我俩玩真心话大冒险。”
他面上表露试探意思。
岑昭有时明白,试探跟探底线无差,岑昭是个本分,经受不了一点试探变化的人,但在她以为长久沉默的几秒里。点头说行。
玩猜拳,两输一赢就输了。
第一把岑昭就输了。
周忱年一瞬不瞬看着她问。问:“把你面前饮料喝了。”
岑昭把饮料喝光。
再来一把,还是岑昭输了。
岑昭没什么感觉。
直到周忱年低头玩玩筷子说:“我记得你五岁前离开c市还没结巴,后面怎么结巴了?”
他声音轻轻的,混在三十多度里一种热哑了的沙。
?岑昭登时有点火起来的饭不吃了,拿着筷子抵着桌子说:“这,这算什么问题?你是是不是就想说这?”
她想自己该平静,说的过程中却越来越脸红,她嘴里脑子里揉碾出七八种回应,最后面部平静,心里“平和”道:“这有有什么好说说,我觉觉得没事。”
你嫌弃另说。
她不想说。她觉得人生是这样,是有一种磨难,但你把它跨过去了,像勇敢骑士那样,那说出来必然自豪或者已经释怀不当回事……她心里仍水深火热乱的很,不是不能说,是不想提也觉得没什么好说。
磨难必不好看,她现在“好看”
……
算了,一件事发生也不是要给谁和谁读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