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麻袋被苏瑞尔扔在一旁,孩子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凉风自远方吹来,在这狭窄的小巷里徘徊,如今躺倒在地的再也不是麦斯,而是四个加害者。
“大哥,呜呜呃,饶命别打了!”其中一个小孩鼻血滴到地上成了一滩,苏瑞尔每落一拳他便叫一声,齐瑰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一号问她:“你就这么看着苏瑞尔打人?”
“能用暴力解决问题,就让他少用点脑子吧,苏瑞尔他想的太多了,”天边蔚蓝如海,齐瑰出神看着消散的白云,又想到了苏瑞尔还没见过海和白沙滩,“至少现在,他不用思考就能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楼下的鬼哭狼嚎声终于引起了麦斯的注意力,她小心翼翼从窗户中探出头来,看到底下的一片狼藉,顿时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那个狐狸种少年正在殴打四个小孩,看管他的女人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视若无睹,麦斯皱眉,进屋内接了一盆水。
起初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时,齐瑰并没有在周围找到声音来源,直到一股莫名的直觉指引她朝天上看去——透明的水珠在空中四溅,直朝他们而来!
“苏瑞尔,跑!”
齐瑰火速起身,一把拽住苏瑞尔的领襟便向巷外冲,可惜还是慢了半步。
四个小孩连带着半个苏瑞尔都被这盆清水打湿,地上的血迹顺着水流悄悄进入下水,苏瑞尔刚要抬头看看是谁这么煞风景,却看见了皱着眉的麦斯,于是他一秒变脸:
“奶奶——好有精神啊!”
窗户被一口气关上,苏瑞尔僵硬的笑脸终于撑不住了,瞬间垮下台来,看到一旁还在诶呦乱叫的四人,一迈步就走了。
可步子迈到一半才想起来问齐瑰:“除了这四个人,还有别的可能吗?”
“没了。”齐瑰少见的露出一个微笑,看得苏瑞尔也放下心来,他又回头恶狠狠的告诉四人不许再来打扰麦斯后,便跟着齐瑰的脚步走出小巷。
直到出来后又走了好一会儿,苏瑞尔才语气低落的问:“……麦斯会不会讨厌我啊?昨天闯进了她家,今天又让她看见我打人,这也太糟了。”
“她会理解你的,”虽然这只是齐瑰的猜想,但她语气十分笃定,“毕竟她也曾有过低等种的孙辈。”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倒是让人更伤心了。
苏瑞尔每每想到那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看起来就很乖的狐狸小孩,心里就不由得泛一阵酸水。
他想不明白,麦斯到底是真的关心他,还是只把他当那个小孩的替代品来爱?出于对齐瑰的信任,苏瑞尔本能想把这句话问出口,但曾经那四个小孩第一次认他做大哥时,齐瑰安慰他的糟糕表现再次浮上心头。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信任了。苏瑞尔将话咽进肚里。
齐瑰正低头专注看着手机,上面是狄迩发来的一条消息:学校里有学生开始反对罗陀了。
这不奇怪,本身只是一串数据的人设卡当然只按照程序运行,活生生的人被程序和数据压在头上,再大的心脏都会察觉出生活中那股难以呼吸的压迫感,如今只是一部分较为敏感又胆大的学生先出头罢了。
况且人与非人之物,本就不能共存。
不过罗陀的人设卡做的是否有点太极端了?活生生一幅要打乱世界正常进程的做派。
齐瑰突然好奇,她想知道这张卡是谁做的;可当她点开通讯界面,发现自己连一个人设部门的好友账户都没有时,那丁点好奇心便被她自己打消了。
还是等回去之后亲口问问米鸩吧。她叹了口气,却没注意到一旁的苏瑞尔情绪低沉。
房间内,狄迩坐在沙发上计算着数据,闲来无事便给苏瑞尔出几道活跃思维的题。可当他今天在客厅内慢悠悠走圈散心时,却看见苏瑞尔那块大喇喇敞口放着的怀表停下了跳动。
狄迩脑中同时闪过几种可能,是没电了吗?他伸手将怀表捞了起来,却没看见其后有什么组装痕迹,不像是有电池的样子。
这块表有些过于老旧了,其上磕碰痕迹不少,他感叹着苏瑞尔果然还是个小孩,这种一看就很贵重的表也不知道好好保养。
但他再一细看,却发现秒针向后退了一格。狄迩疑惑地眨眨眼睛,却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是坏了吗?
他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话说这怀表是谁的来着?
一个坐在月光下的老相识在他脑海中变得模糊朦胧,最终变成一场碎掉的梦,遗忘在了记忆深处。
秒针倒退之时,齐瑰和苏瑞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在那瞬间,整条街停滞了一秒。
有关怀表的痛苦记忆再度袭来,苏瑞尔立即抓住齐瑰的手,像是生怕对方离开一步。
“齐瑰,齐瑰……”他低声喃喃着,话中的主人公体谅的拍了拍他肩膀,说:“没事,我一直在。”
这句话暂缓了苏瑞尔的思维,可白日里努力忘却的那些情绪总是会在午夜时分悄悄翻涌而来。
齐瑰躺在里屋的床上,一旁的时钟刚指过十二点,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气运值+15
当前气运值:5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