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是屏息不言,盯着那扇子不动。
“喂,你们怎么了?怎么都像丢了魂一样……”阿慧不解道,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底涌上一丝害怕。
“阿慧,这扇子,你阿爷有说是从哪一代开始传下来的吗?”
“没有说过,好像有好几百年了吧,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觉得这折扇做工精致,扇子上的画笔触细腻、用色不俗,应不是凡品。”
“是吗?看来我们祖上也是出过大户人家的嘛!”阿慧喜道。
陆离将扇子重新放了回去,转身向前走去。
“哎,陆冰山,你等等我们啊!”齐姜边喊便跟了过去,孟阳和她并肩而行。
“阿爷让我送你们出去,别走那么急嘛!”阿慧急道,说完便立马追了上去。
四人在不大的院子里慢慢向前走着。天边月色皎白,四周一片清亮。齐姜忽地想到一事,侧脸问道:
“阿慧,听卖糖画的小贩说,老伯每月十三号都会去放生池垂钓,可那池子早已干涸了几百年,这其中是何缘由你可知道?”
话音未落,阿慧神色便逐渐黯淡,片刻后,回忆道:“阿爷和阿爹,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那洒金桥。盛朝西边临海,所以捕鱼业一直很时兴。阿爹也想要以此为生,可是阿爷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们二人关系一直不好,当时正值朝廷征兵,二人在洒金桥争执过后,阿爹一气之下便去投了军,当晚便没再回来。我们几个月不见阿爹,再次传来消息时,便已是……”
她眸光灰沉,半晌后,继续说道,“阿爹去世之后,阿爷表面一切如常。可我知道,他其实受了很大的打击,一夜之间,白头发都多了好多。后来,阿娘病逝,我当时还小,没人照顾阿爷。有一天晚上,他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晕了过去,回来后腿就不太利索了,神智有时候也不太清楚,总是把我认成阿爹。后来,阿爷慢慢好转起来,不再会把我错认成阿爹。不过,在他的意识里,他似乎一直认为阿爹还活着,只要他在他们争吵的地方一直等,就能等到他回来。阿爹想要捕鱼,阿爷就在那里钓鱼,这样阿爹回来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原来如此。”齐姜看了看阿慧颇为委顿的神情,安慰道,“阿慧,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再难过了。你阿爹愿意去投军,定是位铁骨铮铮、身系江山社稷的好男儿,他一定会得到好报,下辈子一定会投个好胎的。”
阿慧嘴边露出一抹微笑:“我知道的,所以我已经不难过了。只是偶尔提起阿爹,不自觉地就会这样,你们不要笑我哦。”
齐姜噗哧一声笑了出声:“还真是个小屁孩,想哭就哭,怕什么。谁敢笑你,我替你去打他。”
“你说谁是小屁孩!你们也不过就是比我大几岁而已。”阿慧哼了一声,不满道。
“好吧好吧,确实不是小屁孩,是大姑娘了呢。”齐姜笑道,随后侧过身子正对阿慧,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这些年,无微不至地照顾老伯,真是辛苦你这位小大人了!”
阿慧呆住,刚想说些什么,喉头却突然哽住,眼前闪过许多不愿想起的画面,心里像被海浪席卷了一般湿润,又酸又涩。她眸光闪烁,转头道:“有什么好辛苦的,我一点都不辛苦,我每天可开心了。”
齐姜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太好了,我们也希望阿慧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
“走了。”孟阳在门口停住,身子斜倚在门框上,说道。
“来了!”齐姜回道,“阿慧,我们走了,再见了,照顾好你自己和老伯。”说完便起身要走。
“再见。你们……还会再来吗?”阿慧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齐姜笑着回头道:“那是自然。”
月光下,阿慧没继续说什么,脸上却欣喜不已。
齐姜追上孟阳和陆离二人。阿慧送她们到了门口,看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地回到了房里。
门外。
“那把扇子……”孟阳道。
“应该就是故事中希多所言的,虞国开国先祖之扇。”陆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