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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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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览先为着新贡院之事在礼部忙得不可开交,施杳杳在家中倒是乐得清闲,直到年宴上,施览先提起来“女大当嫁”。

说是年宴,不过是父女两人在摆满珍馐的大圆桌前对坐小酌。依例着人去请主母叶磬淑,叶磬淑仍如往年般未至,二人便起身前去叶磬淑的院子里看上一看,春节嘛,还是阖家团聚的好。

“明日正月初一,便是施杳杳十八岁的生辰了,施杳杳可有心仪的郎君?同爹爹讲讲!”施览先眼角堆起细密的笑纹。

“杳杳只愿承欢父母膝下……”

“唉!又说糊涂话了,为父年岁已高,来日撒手而去,总得看着你有了好归宿,九泉之下才好见我们施家的列祖列宗啊……”

施览先做痛心状,施杳杳连忙开口打住他的话。

“新春佳节,父亲怎好说如此不吉利的话!彭祖寿八百,只因从不言老。”施杳杳倒了一杯热酒递给施览先,说道,“去年灵禧寺老住持怎么说?他说您‘松柏之寿,福泽绵长’,父亲如今倒自己咒起自己来了?赶正月十五,我定去找主持写道延年符贴满房梁!”

施览先笑不拢嘴,饮了一口酒,又语重心长道:“知远呢,是爹爹的得意门生,又与你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多年心腹相照。如此知冷知热之人,将你嫁于他爹爹也可安心。”

果然,施杳杳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施览先舐犊情深施杳杳不是不理解,只是她现在还不愿嫁人。

施杳杳温声道:“父亲,婚姻之事,不若大年初三过后问过兄长再做定夺?”

施览先欣欣然同意。

诗有云: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

第二日便是初一,施府从五更天便开始忙活,甚至比昨日还隆重。

施览先常说女儿在家中时的生辰过一个便少一个,所以施杳杳的生辰宴要精心操办。

施览先还会想起叶磬淑生产那日,天寒地冻,朔风卷雪。

杳杳春郊驰暖律。

施览先说这个寒冬出生的小女儿便唤做“杳杳”,只愿她如新柳逢霁,岁岁迎春。

杳杳的生辰宴置于施府偏厅,夜间开席,施此处高顶宽敞,又远离施府长辈议事之地,正适合小辈宴饮。

裴玉朗披着朱红色的大氅,手中捧着一个紫檀螺钿盒,大步地迈进偏厅,心中正欢喜着,却冷不伶仃地瞥见那偏厅里,程止正站在施杳杳身前递上去了一个和他手中差不多大的木盒。

“上次中岳庙会,我去求了这个平安锁,希望杳杳日后都能平平安安,化险为夷。”程止语气轻柔,将木盒的盖子打开,一个精美的银锁安静地躺在里边。

“谢谢兄长,我……”施杳杳话没说完便被一个欠抽地声音打断。

“巧了!我也有首饰要送给杳杳。”裴玉朗三步并作两步走,马上站到了程止身旁,也将手上的木盒盖子掀开,“镶金玛瑙石做的串珠手链,好看吧!”

成色极好的玛瑙镶嵌着镂花金丝,裴玉朗手指在玛瑙处拨弄了一下,只见一个极薄的寒刃弹了出来,裴玉朗又一拨,刀刃便回了玛瑙中。

“求人不如求己,求平安哪有保平安有用啊。”裴玉朗展示完,将盖子合上,面色得意地朝程止看了一眼。

程止涵容莞尔,称赞道:“裴衙内有心了,施杳杳能结交如此有义气的朋友,作为兄长,程某替她高兴。”

“我和杳杳可不什么讲义气的朋友。程大人,裴某与你,是要有竞争关系的。”裴玉朗侧过身去,正视着程止。

程止也随着裴玉朗转身,两人正对站着,施杳杳则在中间颇为无语。

施杳杳伸手,将两人手中的盒子一手一个拿走,顺手将他俩拨开一些距离,温声说道:“两位兄长的礼物我都十分喜欢,两位兄长有心了!”

然后施杳杳便从两人之间的空隙走了过去,还顺便踩了裴玉朗一脚。

裴玉朗脚上一痛,生忍着弯腰抬脚的冲动,抬眼又看程止温和的笑脸,裴玉朗就站得更直,甩了下袖子追着施杳杳出去了。

落座没多久,裴玉朗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故意的,竟一直拉着程止,要与他一起饮酒,还打翻了手中的酒壶,泼湿了程止胸前的衣裳。

施杳杳心中直笑,真是争宠使诈的狐媚子做派。

“雀生,你家郎君有些醉了,扶他回府吧。”施杳杳喊来雀生,将裴玉朗搀了出去。

“柳绵,带兄长去换身衣服。”

“是,娘子。”柳绵应道,对着程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大人请随我来。”

裴玉朗被雀生扶着坐进马车之后,微闭的眼睛睁开,里边一片清明没有半点醉意,他开口道:“去尚仙楼。”

待程止在厢房内换好衣裳出来时,便看到了在外边候着他的施杳杳。

“兄长。”施杳杳温声问道,“裴瑕他喝醉了,多有冒犯,还望兄长不要与他计较。”

程止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你来寻我,只是说这个吗。”

施杳杳手轻轻抓了一下衣袖,从小到大,程止比施览先还要了解她。施杳杳也不在与他绕弯子,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从小受到兄长照拂,杳杳心中很是感激,一直视兄长如至亲,敬重有加。过几日父亲打算同兄长议亲,此事关乎终身,还望兄长明白杳杳的心迹,切勿因为杳杳误了良缘,他日兄长若得佳偶,杳杳必定以诚相贺。”

程止看着这双饱含期盼的双眸,内心有些挣扎,他知道施杳杳一直把他当作兄长。

那他呢?

每次的维护,是喜欢还是习惯,他不知道。

这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喊他兄长的小尾巴,现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程止目光沉沉,可能是饮了一些酒的缘故,施杳杳竟觉得他的声音有一些哑。

他说:“好。”

今后便仍作兄妹相待,向从前一样,他只会带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

正月时节里尚仙楼宾客不多,裴玉朗一只胳膊搭在桌案上,一只胳膊撑着脑袋,目无神采投向窗外,似望非望。

卿窈走近时,裴玉朗都没有发觉。

“郎君?”直到一声柔柔的呼唤,他才凝神转过头来,看到卿窈立在一侧。

她今天也穿了淡紫色的罗裙,同施杳杳一样。

酒意上涌,面前女子的缓缓地在他身旁坐下,似水般潋潋的眸子看着他,裴玉朗好像有些发昏了,他伸手抚上那张巴掌大的脸,细细地描绘她的五官。

裴玉朗长了张嘴,喑哑地唤了一声:“杳娘,你来了,你陪我喝一些……”

杳娘……

窈娘。

卿窈双眸微微瞪大,裴郎君如此亲切地唤她窈娘。

卿窈心中有一丝异样的缓缓流过,酥酥麻麻的,让人发痒。

酒过三巡,卿窈已有些头晕。

“您醉了。”卿窈一双玉臂抬起,堪堪扶住裴玉朗歪斜的身体。

“杳娘,我没醉……杳娘…杳娘……”裴玉朗轻轻地唤着,一声一声,无尽缠绵。

他滚烫的双手顺着卿窈的肩膀向下,抚过她消瘦的背脊,停在腰间,又紧紧搂住,“你不会离开我的……”

卿窈将裴玉朗扶起,柔声说道:“窈娘不会离开的,窈娘先扶您回房。”

尚仙楼的一处厢房内,烛光半熄。卿窈想为裴玉朗倒一杯茶润喉时,却被裴玉朗从身后环住,茶水倾洒出来,在案几上盈盈地泛着光。

床榻边有罗衫委地,与墨色金绣的长袍缠作一处,罗幔微起,裴玉朗伏在卿窈上方,摩挲着她细弱的脖颈,又低头轻啄她的嘴角。

裴玉朗手摸到她抹胸的系带时,听到身下的女子轻喘着唤了一声“郎君”。

裴玉朗手中的动作一顿,手支在她两侧,微微起身,看清卿窈脸时,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裴玉朗定了定神,然后缓缓起身,拽过一旁的被子盖在昏过去的卿窈身上。

卿窈被从方才的热潮中抽身,她捂住被子,愣愣地又换了一声:“郎君。”

裴玉朗下床的动作一僵,他没有回过头来,卿窈只听到了他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多有冒犯,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裴玉朗拾起地上散落的自己的衣衫,脚步虚浮地走出了这个暗香浮动的房间。

卿窈不解,何来冒犯。

裴玉朗出了门便去寻雀生,发现他正倚着一楼的堂柱酣睡。裴玉朗靠近了就是一脚,用力太猛,他自己也险些没站住。

雀生被猛地一踢,惊慌地弹起身来,瞬间睡意全无,连忙喊着:“郎君?郎君!怎么了?”

“罚一个月俸钱。”

裴玉朗稳住身子,冷冷地说完便去了自己常住的那间厢房,只留下雀生一人在原地凌乱。

彭家郎君这一日闲来无事便到尚仙楼寻裴玉朗一同饮酒,裴玉朗极为嫌弃地和他坐在一处,听他讲京州哪处青楼又有了新鲜人儿。

“唉——卿窈,你来得正好,我这前头走不开,你帮我把这盘酒给裴郎君端过去,就在二楼左边第一个雅间里,裴郎君的朋友也在,可别出了差错。”

卿窈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起来时只觉得头很疼,她收拾好自己从房内出来时,正好遇到了要上二楼送酒的缳娘。

缳娘将托盘递到她手中便去了大堂内,卿窈听到“裴郎君”便又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这下也只得硬着头皮去。

卿窈敲门进去,微微蹲下身子,将酒轻置在矮桌上,“郎君慢用。”

彭郎君见她生得娇俏,便伸手捉住她将要拿开的手腕,滑腻的肌肤在手中触感甚好,彭郎君调笑道:“裴兄楼里来了新人?你叫什么名字?”

卿窈往回抽了一下手没抽动,她又抬头去看坐在一旁的裴玉朗,那人事不关己地将手中转着的折扇放到桌子上,然后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卿窈又想到他昨夜喊自己的名字,便轻声开口道:“窈娘。”

卿窈说完便去注意裴玉朗的神色。

裴玉朗拿酒杯的手僵住,抬眸看了卿窈一眼,只见女子手腕被人擒着,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裴玉朗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觉得卿窈那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他有些看不明白她在试探他什么。

卿窈敏锐地捕捉到了裴玉朗那一闪而过的僵硬,心中有什么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呼之欲出。

可随之,裴玉朗斜睨了彭郎君一眼,淡淡地说道:“松开。”

卿窈那颗悬而不定的心又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嘁,裴兄何时这么小气了?”彭郎君虽不情不愿但也收回了手。

裴玉朗看还在发愣的卿窈,又说道:“愣着干嘛,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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