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日光射入窗柩,枝头鸟雀啾鸣嬉闹,带动落花漱漱,花瓣随着清风拂过面颊,顾念揉了揉惺忪睡眼。
昨夜思绪过于活跃,亢奋的情绪延续至东方欲晓,如今果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顾念提着豆浆包子刚迈入衙门,就听衙役积极道:“少侠你可算来了,那个中毒的护院昨夜醒了,在医馆等着呢。”
于是包子被郑重地交到了护院手上,顾念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兄台恢复得如何?”
护院回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是官府来得及时,救俺一命,不然俺们村得开席了。”
顾念收回手抵唇轻咳一声:“兄台看起来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实慰我心。当日你们为何会中毒?”
护院回忆:“那日清晨俺晨练归来,在后院打了井水去冲凉,忽然觉得今日周宅格外寂静,便往前门走去,一路上步伐逐渐虚浮,仿佛踩在云端。”
“宅院突然鬼影幢幢,青面獠牙的怪物在四周乱舞,俺拔出砍刀就冲上去,与他们打作一团。”
这是中毒后出现幻觉了。
“缠斗中俺觉得胸口窒闷,喘不上气,手脚也开始乏力,眼前一黑就倒了。”
“你回去只接触了井水么?之前可有用餐?”
“俺没有晨练前过早的习惯。”护院说着拿起包子啃了一口。
顾念最后问: “你可在后院附近见过可疑之人?”
“那倒没有。”
寒暄半晌后顾念起身告辞:“先不打扰兄台休息了,改日再会。”
“唉兄弟先等等,把这个带上,”护院忙从一口瓦缸中给他舀出瓢药酒,用陶罐密封好。
顾念好奇张望,缸中竟浸泡着四条蛇干白的尸体,看着颇为骇人。
“这是俺们村特酿的四蛇酒,可内服外敷,用了百毒不侵,对蛇毒有奇效。”护院推荐道。
“我从小喝着长大,身体强健,才抗过了这道鬼门关。”
酒水在阳光下剔透如琥珀,顾念盯着毒蛇狰狞的獠牙,若有所思。
离开医馆,他随意漫步到周宅后门,在面临两条岔道时,径直选择了通往悬崖的小路。
小路人迹罕至,两边幽密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浪潮一般聚聚散散,荡漾开来。
黄泥地中有道浅淡的马蹄印,顾念循着痕迹行走,不多时便到了崖边,变为两道长而深的拖拽痕,前方步履凌乱,似乎有人悬崖勒马。
朝下望去,山壁崎岖嶙峋,深不见底,若失足坠落,生还希望渺茫。
顾念以足丈量着蹄印与悬崖的距离,感慨女子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绝处逢生。
不过为何官府搜索悬崖周边时没发现女子行踪,难道是有人救了她,将她藏起来了?
他原路返回,在后门碰巧遇到了白泓雪,正欲开口,却被那条墨蓝色的小蛇吸引了目光。
小蛇口中叼着一只彩色鹦鹉,玩耍般咬了一口便松开,鹦鹉扇动着翅膀左冲右突,高声尖叫着:“滚!畜生!滚!咳咳咳咳……”
扑腾了没一会儿就脱力坠地,翻着白眼咽了气。
顾念盯着它颈部的牙印,黑色的血液正汩汩流出,片刻间凝成了一摊墨渍。
听见了顾念的脚步声,一人一蛇回头朝他看来,两双淡色的眼,一样冷冽的目光。
凉意瞬间从脊背窜上天灵盖,尽管他一直提防着白泓雪,却没料到他竟是罪魁祸首。
顾念指甲不动声色地陷入手心,他神情轻松地开玩笑:“白兄好不讲义气,自己有了新线索也不叫我。”
白泓雪下巴朝鹦鹉尸体扬了扬:“正想说,你就来了。”
“是吗?”顾念笑容可亲,“我在崖边有新发现,刚想找你探讨呢。”
白泓雪转身欲走,耳边破风声乍起,一点寒芒刺来。
“顾公子,”他两指夹着剑刃,第一次叫出顾念的尊称,眼中流露出诡异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