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现在功力,想杀了我们三个人,恐怕力不从心。这么急着杀人灭口,是怕你心上人知道一切吗?”傅春柳目光落在手中石头上,打量片刻,与无花幻境中别无二致,其上的咒文都一模一样。
“这个石头,还挺眼熟的,这次——”
“是想放进谁的身体里呢?”
见她不回答,傅春柳继续添一把火:“还是,想将晋笙,当成第二个玩物?”
“住嘴!”宝宁宁面色终于不复方才淡定,隐隐露出几分狰狞。“无花怎能与晋笙相提并论,他不过就是,不过就是……”
声音渐消渐沉,那句话,她似乎也不愿说。
一颗不知名的种子,谷雨时节,乘着晴日潮湿的的春风落在罗裙边。
恰好她百无聊赖,这颗种子有了安居之处,为它寻了片树林,埋藏在细雨中抽枝发芽。
无花无花,无因种树,得无果之花。
她从来,都不曾爱他。
不过千百年孤寂,寻一处慰藉,教他识文断字,教他儿女情长,可他自始自终,都只是棵树,将她当做精心照料的主人。
偏偏这棵树大言不惭,要做人。
人跟树,怎能一样呢,树生了根,发了芽,此处便是他永远的家,直至枯萎。
人生出腿,天也想去,地也想去,再也不会记得这里还有一个她。
所以,她要让他后悔有这样的想法,再也不敢离开她,永远留在她身边,做一棵披着人皮的树。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花的命,是她给的,现在即便收回来,也没什么问题。
是,就是这样。
她没有任何错。
宝宁宁握紧拳头,听起来像在说服自己:“晋笙危在旦夕,我需要无垢石来救他性命,所以无花他,必须死。”
“他的命是我给的,我想要回来,有什么错!”
嘶声吼出这句话后,傅春柳那双眼睛,还是直直盯着她,像要看出个究竟。
许久道:“既然这样,那你又何必在乎他的想法,杀了便是,你想要他的命,他不会不给,何苦还要装作不认识。”
“还是,你怕他伤心?”
“真将他当成木头,怎么会怕他伤心呢。”
宝宁宁恼怒道:“住嘴,我爱的人才不是他,我在乎的只有一个!”
“生气是因为说中了吗?”傅春柳轻轻道:“你不是不爱他,是不爱了而已。”
“人心思变,天下情字,阴差阳错占九成,你爱上了晋笙,那个前世险些杀了你的道士,若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一道踏进了轮回。”
她眼帘遮下,视线落在宝宁宁娇小玲珑的身躯上:“只不过你的力量太强,轮回不足以抹去记忆修为,蛰伏人间,只为了取回在晋笙身上的东西吧。”
“那是什么?”谢桐歌问道。
脖子上的剑又贴近几分,威胁着她。
她冷着脸答的不情不愿。“我的一缕念,有了念,便能重新修炼出我的鬼身。”
薛衡奇了:“鬼不都想做人,怎么还有当了几百年还当不够的?”
宝宁宁:“这具身体太过脆弱,肉身生老病死,灵魂也会入轮回,记忆和修为将会再次削弱,再难做回从前的自己。”
“那你现在,是想取回那缕念,用无垢石给他续命?”薛衡说。
她算是默认,傅春柳还有一事不明。
“这个石头,已经从无花体内取出,毫无灵力波动,你要怎么拿它救人呢?”
宝宁宁一抬手,掌中黑气缭绕,与那时阿依朵身上的凶煞之气一模一样。
“用这个。”她说。
傅春柳瞳孔放大一瞬,抬眼对上谢桐歌同样惊诧的视线,唇角抿的平直,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怨力。”
宝宁宁回答简明扼要,与之前两人的猜测不谋而合,果然,这个石头,有调用怨力之能。
“你为什么……可以随意调用怨力?”
“我若能随意调用,也不必受你们挟持。”宝宁宁手中怨力闪烁几息,化成了灰烬消散在空气里。“这不过是从前有人借与我的几分怨力,将它注入无垢石,结成一个小阵,石头便是阵眼,方能活死人肉白骨,甚至用怨力修炼。”
“是谁?”
傅春柳忽的急躁起来:“那个人,是谁?”
“是谁又如何,你们也不认识。”宁宁很是无语。
“说。”剑锋又偏了几寸,挂出一道血丝。
举这么久剑,也不嫌累。
宁宁暗自腹诽以后,敷衍开口。
“是个巫医,好像叫——楚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