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问我这两界之中，有什么是需要拼尽全力去在把握住的。

我说不上来。

但你若问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大概会回答：我想要看着你，就如这一成不变的千百万年。

……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对鬼的秘术会对你生效吗？我这就来告诉你啊……”

莫瑜从来没有设想过屠袖竟然敢如此大胆的行事，对于屠袖，他从来都没有防备。

因此仅仅在屠袖的谈笑间，莫瑜便已经失去重心，被屠袖硬生生拉了个踉跄。

耳边穿过一阵轻轻的笑声，随即一只冰冷的而修长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莫瑜的胸膛上。

莫瑜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黑色的雾气从他自己的胸口窜出，在四周徘徊了一下，最后果断地汇聚在了那只苍白地犹如骨灰一样的手上……

黑雾在屠袖手中收拢，最终消失不见。

屠袖也终于松开了莫瑜的手腕。

抽回了手的莫瑜神色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在一瞬间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团黑色的分明就是鬼气啊？

莫瑜沉下眼眸思索道：我使用的鬼界力量是我待在鬼界那段时间里照模照样地学的？虽然是用渡者力量作为源头，但也有个八九分像。

可屠袖捞出的这个……是纯正的鬼气。

莫瑜开始不住地打量的屠袖的手还有屠袖的神情，但显然，莫瑜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信息。

因此，他开口道：“你……拿走了什么？”

“唉，小逾儿……”屠袖刚才那副令人心颤的神情在瞬间烟消云散了，他拍了拍手，似乎在把手上残留的力量拍干净。

片刻后，他叹道：“这种情况你应该先看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异常。”

莫瑜犹豫地看了一眼屠袖，但还是照做了。

有个声音在内心不那么空洞分地方一字一句地告诉莫瑜：相信屠袖，照着他说的做……

很快，莫瑜用力量将自己看了一圈后，如实回答道：“没有异常。”

“那便好了。”屠袖点了点头，重新恢复了那一抹令人难以琢磨的笑意，“你刚刚是紧张了吗？哈哈，别紧张，这不过……我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玩笑？”

“对。那周家所谓针对鬼族的秘术针对的根本不是鬼族的这个身份，而是鬼族的力量。

我知道你会用黑雾，那是你自学的，用你自己的术式改造的，也算不上是正正经经的鬼族力量。

但是这个，就不一样了……”

屠袖说着，掂了一下手掌，手中那团黑屋在他手中缓缓出现，下一秒，又迅速的消失了。

屠袖继续道：“这个，是我的力量。是完完全全的鬼界之王的力量。

至于它为什么会在你身上呢……咳咳，我刚刚说了，这就是一个小小小小的玩笑。

你不怕孤单，我怕。鬼界可没比边界好多少。虽然鬼界是鬼来鬼往的，可他们连抬头看我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个的，都只知道趴在地上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在你没有醒来之前，我看着那么多鬼，却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可你醒来之后，也不说什么就要去边界。我当时就，就小小的残留了一点力量在你身上。方便我以后无聊的时候可以追踪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莫瑜盯着屠袖的手，眨了好久的眼睛才开口道：“所以，你来人界，直接就找到了我。是因为你无聊了？”

“说得我好像那样不务正业一样……”屠袖小声吐槽道，最近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道：“不过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了。”

“好。我明白了。”

莫瑜垂下眼帘后又很快地抬起了眼帘。他轻轻笑了笑，眼神又恢复了那份依然空洞的淡然。

屠袖眨了眨眼睛，连忙疑惑地歪了歪头，道：“你不追问点什么了？”

“不问了。”莫瑜视若无睹地才屠袖身边走过，坐在了书桌前，道：“因为你说的话，我分不清楚真假。”

屠袖的目光缩了缩，有些受伤道：“你不信我？”

“我信你。”莫瑜平淡地笑着，温和地注视这屠袖的眼眸，“因为我分不清，但灯逾信你，所以我也信你。我们也说好了：我帮你找玉佩，你给我那个。只是现在，我觉得你确实应该回鬼界了。”

屠袖的眼中至始至终都是那个如旭日般闪耀的执灯渡者，但他是灯逾，不是我。

我这点微光啊，根本照不清自己。

无念生死，无念存亡，没有任何所执着的东西。我的存在，就好像一个替代品。

那么，既然一切都是无所谓，一切都不在乎，我究竟还在挣扎什么？为何不能就此沉溺在死水中，就当一个灯逾的影子呢？

知道我究竟是谁，没有意义。

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没有意义。

骨面是生是死，与我而言，没有意义。

相信屠袖，为天下安。其他的东西没有意义，不必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