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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永远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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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煦泽打量了眼前的四弟,十六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比自己还高了,衣服华丽而宽大,给人一种暴发户傻儿子的感觉,纪煦泽只觉得白瞎了这张好看的皮囊。

他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是两年前夫人从外面带回来的。

纪煦泽从小便养在外面的庄子,由纪笑庸亲自教导长大。他和其他兄弟姐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从前偶有几次回府,看到过他这个四弟被人欺负。

他出言制止过。但他是纪府的大少爷,应该以学业为重。况且小孩子玩笑打闹是常事。

听说他这个四弟的生母曾是夫人的婢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爬上了家主的床,至今没有名分。

两年前那婢女发了疯,从纪府拐着孩子跑了,等抓回来时,孩子不仅被搞丢了,人也奄奄一息,他看见那女人进了纪笑庸的书房后,便再没有出来过。

纪煦泽外祖家是荆州一带的首富,他娘诸折绣虽是富商之女,但也是正儿八经抬进来的良妾。

一年前纪煦泽被纪笑庸接回府邸,他虽是庶长子,但庶长子也是长子,且瀛洲历任皇帝,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非皇后所生。

所以在纪煦泽潜意识里,能者居上,他应有做兄长的典范,在几个兄弟姐妹中,纪煦泽会偏爱他这个身世可怜的四弟一些。

奈何纪梵狸这些年的表现,一言难尽。麻雀就算披着华丽的外袍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下人之子就是一股小家子做派,纪煦泽看着眼前二人,还是皱了眉:“在自己院子里放浪也就罢了,在外搂抱成何体统,况且你是纪府少爷,日后再差也是配个小户人家的小姐,真要在你成婚前弄出几个私生子,那可真是自毁前途。”

纪梵狸乖巧道:“多谢兄长教诲,我记下了。”

对于纪梵狸的乖巧纪煦泽很受用,他刚接到祖父的嘱咐去巡诸家最偏的几个铺子,语气软了下来:“既遇到你刚好,不要在宛陵整日的游手好闲了,夫人既然坚持让你来,一定是希望你学到些东西,你回府简单收拾下,半个时辰后随我出发去巡庄子。”

纪梵狸有些吃惊,他微微颔首,轻声说道:“真的吗?大哥愿意带着我一起?我以为......我以为......我自是愿意跟着大哥学的。母亲今日还来信,问了大哥饮食起居,叮嘱我不要只顾着玩乐,要好好照顾大哥。”

回到府中,纪梵狸没什么行囊,他挑选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鸠兹是宛陵最穷最偏远之地,左邻西京的庐阳,这也是纪煦泽巡视的最后一站。

纪煦泽故意放出消息,将到达的时间推迟半个月,一行人则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鸠兹。

城中人对于新面孔,先是吃惊,后又淡漠的做回了自己的事情,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哑巴在他们进来时拦住了去路纠缠了他们好久。

当林岁和带着亲信抬着箱子赶来成衣铺子时,纪煦泽已经在翻阅账本了。

他刚开始只是慢慢的翻阅,随后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后面甚至直接跳了好几页,纪煦泽合上账本,又大略翻了其他几本。

木涯已经将林岁和带来的箱子打开,随便抽了几本交给了纪煦泽。

纪煦泽拿起桌上他已经翻阅过的账本递给纪梵狸;“你看看,怪不得鸠兹的铺子每年都颗粒无收。”

纪梵狸接过账本,眼角一抽,封面写着:借款账本。

他粗略翻了几页,借款人大多数是同一个人,纪梵狸又接过纪煦泽递来的其他几本,内容大致一样。

纪煦泽原本以为他们悄无声息的提前来,可以出其不意,趁着林岁和没准备,让他老老实实的将近几年的原账本都拿出来勘验,谁料想,人家早就准备好了,直接一个下马威,甩出好几箱借款账本。

“东家写信说少爷还有半个月才到,这么突如其来,林某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不过恰好我正领着伙计们在盘算所有铺子营收和借款,少爷可以一观。“

真是巧了,纪煦泽才不相信林岁和的说辞:“既如此,为何林大掌柜带来的都是借款账本?怎么,其他账本我看不得?”

林岁和像是早有准备,他对他的亲信低声耳语几句,那人便招呼了好几人,陆陆续续从外面里抬了三四十个箱子打开放在招待客人的大厅。

纪煦泽走过去随手抽出几本,声音带了些怒意:“元鼎三年?永康元年?永康十年?林岁和,你可真有胆量糊弄我!元鼎年间的账册到永康十年可是跨越了三十年。”他又从旁边的箱子抽出一本,眼角一抽,竟然是四十年前的账册。

还未等他开口,陆陆续续又有三四十个箱子被抬了进来。

林岁和苦恼道:“我已命人将所有的账册送来,只是由于我们整理的师傅收纳不当,所有账册全都混在一起了,没有按照年份来归档。不过少爷放心,我已将那人赶出鸠兹,且已手书一封请罪信送往宛陵,今后必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现下还有十几辆马车驮着账册正在来的路上,请少爷耐心等一等。”

请罪的说辞是滴水不漏,纪煦泽正要说什么。

门口便有伙计大声问道:“林掌柜,这剩下的五十箱我们卸在哪里?铺子门口都放不下了。”

林岁和回那伙计道:“先全部卸在门口,还有几箱?”

“还有半个仓库呢,我们已经加派人手运送了。”

纪煦泽深知这是林岁和耍的花招,目的就是为了拖住他分析账册的时间,他道:“林掌柜先着人将这些都带回仓库,无需这么麻烦,我亲自去仓库查看,晚些还劳烦林掌柜一起去仓库里找近几年的账册。”

林岁和点头道:“少爷的吩咐,林某自然遵从,不过......”他为难道,“东家既让您来,自然是来帮助我们排忧解难,借款问题......还请少爷指教。”

“报官,交由官府处理,白纸黑字他能赖?”

林岁和踌躇不语,纪煦泽追问道:“官官相护,老百姓有冤无处诉?”

林岁和摇了摇头,“鸠兹县令徐晏清自上任以来廉洁自律,他修建容溪十二渠,治理水患,发展农业生产。”

“既是好官,那为何......”

林岁和打断纪煦泽的话:“泽少爷来之前,东家应该透露过,鸠兹几年前的盈利还是可观的,这几年却入不敷出......”

“都是借口,同样的经营方式,银子却越挣越少,那就是铺子的人有问题。”纪梵狸插嘴道。

林岁和不悦的看向打断他话的纪梵狸。

纪梵狸说的这番话,也是纪煦泽心中所想,纪煦泽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这个傻弟弟说话不过脑子。

林岁和根本没有把纪梵狸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去回纪梵狸的话,他接着道:“几年前鸠兹闹流寇,徐县令的夫人钟氏为了让百姓先撤离,坚守到最后,被流寇砍死了,钟氏跟徐县令感情深厚的很,钟氏临终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母所出的胞弟。故而徐县令几年前就将钟氏的弟弟接回了鸠兹好生照料,还安排他娶妻生子。”

纪煦泽翻开了好几本借款账本,上面全部赫然写着,借款人钟益。

“因为溺爱所以放纵,导致钟益肆无忌惮,徐县令既是深明大义之人,他定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何拖欠借款?是你不去问他要还是人家真的不还钱?你们欠徐县令的人情,我们可不欠,生意场上更是毫无感情可谈。”纪煦泽厉声道,”林掌柜,这可不是借口。”

林岁和显然没有被他的言语吓到,他不紧不慢的朝纪煦泽跪下,“泽少爷,我以为东家让你们来是帮忙解决麻烦而不是为我们制造麻烦的。”

“你把我视为麻烦?”纪煦泽显然是没有见过如此能颠倒是非黑白之人。他能理解徐县令所作为,爱妻因大义惨死,不光徐县令会善待钟益,鸠兹的百姓自然也会感念着这份情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流寇袭击鸠兹时,我也在其中,若不是县令夫妇舍生取义,我恐怕也活不到现在,这些年徐县令兢兢业业皆是为了鸠兹百姓。我老无子嗣,二十年前就跟着诸老爷,对诸老爷,某问心无愧,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诸家的事,此生只欠徐县令一条命,钟益之事,恕我无法秉公处理,若是东家因此要惩罚撤了我这个掌柜,我也无怨言。”

“你......”纪煦泽气的无话可说,他知道林岁和这是仗着自己资历深耍无赖威胁他。

况且他也不是诸府的直系子孙,只是诸老爷疼爱他,才让他出来巡庄子,一是为了让他熟悉家中的产业,二是为了让他长些见识。

纪煦泽能如何去处理钟益?如今鸠兹百姓皆爱戴感念徐县令及其夫人,直接让钟益还钱?他便会被鸠兹百姓骂冷血无情,名声是很重要的,即使是这种边境小城,如果诋毁他名声的风声一起,总会吹到京城申都。纪煦泽此番来本就是要树立声名威望,此番作为只会让他的心血付之东流,况且这么多年累计的借款,钟益是不可能偿还的。

不还钱,钟益便像水蛭一样,不吸干人血誓不罢休。

纪煦泽上前扶起林岁和,“大掌柜言重了,明日你先带人帮我整理账册,钟益之事,给我几日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林岁和起身,“既如此,那便恭候泽少爷的好消息了,我已让下人收拾好寒舍,少爷可随时大驾光临。”

说罢,林岁和带着亲信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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