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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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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中元,顾明苒收到苏怀琛差人送来的信,说卫玄送了他一株红珊瑚,条干绝世,光彩溢目,明日便会送至苏府,邀她共赏。

顾明苒本不欲去,洛雪霁摇着团扇道:“你与卫玄是兄妹,要与他好好相处,日后于我们进府大有助益。”

喜欢的人成了哥哥,顾明苒不知该如何面对卫玄,她低下头去:“纪皋死之前曾经提到了朱雀,但是我同世子说,纪皋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如果当日他的暗卫也在场,他就会知道我撒谎了。”

洛雪霁笑道:“那日你吓坏了,记不清纪皋的话也不奇怪。就算卫玄知道你撒谎了也无妨,他是你的兄长,不能对你如何。”她知道顾明苒不情愿,可事到如今已容不得退缩。

那红珊瑚足有四尺高,色彩瑰丽,鲜艳如血,甚是难得。

这些日子苏怀琛与白尧光早已熟络,二人脾性相投,常在一起饮酒作乐。

白尧光见苏怀琛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连喊偏心,嚷嚷着要卫玄也送他一株同样的红珊瑚。

裴桓为难道:“这珊瑚是陛下所赐,只此一株,怕是不成。”

苏怀琛愈发来劲了,小心翼翼地摸着珊瑚枝桠,喜得眉不见眼:“竟是御赐之物!哎呀,卫大世子出手果真大气!”既是御赐的珍宝,可装点门面,亦可做传家之宝。

白尧光愤愤道:“这些年我为世子做事,随叫随到,尽心尽力,难道还比不上这个小商贾吗?”

“什么小商贾?我明明是会稽第一富商!”

“富商又如何?我可是治病救人的郎中!”

争辩的方向从珊瑚逐渐变成了郎中与商贾谁的功劳大。

顾明苒笑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世子可想好要如何安抚白大夫?”如今她在卫玄面前说的每一个字都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卫玄道:“他从我那儿顺去的药材,价值可不在珊瑚之下。”他已觉出顾明苒的不对劲,她虽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心中猜到了几分。

顾明苒生怕被卫玄看出异样,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道:“无功不受禄,世子为何要送师兄这般贵重的礼物?”

卫玄道:“在他府中叨扰多日,自当酬谢。”

顾明苒笑道:“那世子可要小心了,如今世子便用珊瑚谢师兄,将来若再有事要谢,谢礼可不能比珊瑚差。”

这句话说的不是时候,正值苏怀琛与白尧光休战之时,顺着风飘入了其余三人的耳中。

白尧光循声望去,见卫玄立在庭下的石灯旁,身边有一绯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雪肤花貌,虽说不上艳光四射,可看着柔柔弱弱的,亦颇有令人动心之处。那日白尧光酒没喝上几口就被卫玄打发走了,还未见过顾明苒。

苏怀琛佯怒道:“莫要败坏你师兄的名声,你师兄向来重义轻利。”回家一趟,苒苒情绪好多了,他心中大悦,转而又向卫玄笑道,“但世子以重礼相赠,我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顾明苒以扇掩面而笑。

“哎呀,你何时有了如此美貌的小师妹?”白尧光舍了苏怀琛,绕到顾明苒面前,作势要伸手摸摸她的脸。

不等苏怀琛反应,卫玄已护在顾明苒身前:“不得放肆。”白尧光只得悻悻收回了手,恨恨地瞪了苏怀琛一眼,好嘛,如今宣世子彻彻底底成了他的靠山了。

回到苏府的次日,顾明苒起身坐在妆台前正要梳妆,却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婢女端着铜盆进来。

“你是谁?是何时入的苏府?”

“婢子名唤玲珑,近日才入府中,谷雨姐姐有事归家了,管事命我来服侍姑娘。”

“那……你先替我梳头罢。”

“是。”

顾明苒有些不安,要去问问苏怀琛。刚踏进苏怀琛院子的院门,便听见苏怀琛正与裴桓争执:“我回府之后,已经把几个可疑的人赶出去,为何要让你们的人在府中各处做事?在府里安□□们的人也就罢了,可不让我出门是何意?我不出门如何与人谈生意?如何维持这一府上下的生计?”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苏公子放心,世子说了,一应的损失和开销都记在他的账上,待他回来,分文不少,定会赔给公子的。”

苏怀琛急得跳脚:“这不是钱的事……”

顾明苒上前打断道:“敢问裴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顾姑娘,这几日会稽不大安定,府中仆妇人多口杂,为防混入别有用心之人,所以在府里安排了世子可信之人。”

若只是护卫,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怕是以护卫之名,行软禁之实。顾明苒隐隐有了些猜测。

“罢了,罢了。”还好只是几日而已,想想在乌程顾明苒遇险之事,苏怀琛也有些后怕。

他愤愤道:“我就说他为何平白无故要送我珊瑚,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既然裴桓不肯明言,顾明苒只得试他一试,道:“世子打算如何对付我和阿娘?”

裴桓本欲转身离去,闻言立在原地,果然这个小姑娘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收起了方才亲和赔笑的模样。

她赌对了,卫玄此番是冲着她和阿娘来的。

苏怀琛很是讶异,他望望裴桓,又望望顾明苒,问道:“怎么把南宫夫人也扯进来了?”

“姑娘所说之事已与世子毫无干系,全权交由乔统领主理,还请顾姑娘留在府中,稍安勿躁。” 裴桓见顾明苒脸色苍白,心中亦有几分可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世子和乔樾哪个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顾明苒怕是凶多吉少了,目光中不觉带了些许怜悯。

苏怀琛听得一头雾水,正要问个清楚,却见顾明苒神色有异,匆匆而去,不及相问。裴桓看似好说话,嘴却严得紧,于是扭头去寻先生问个清楚。

顾明苒回到院中,倚着栏杆抱膝坐着,思绪万千。

卫玄不在府中,会去往何处?是观古堂,还是滟水阁?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阿娘身份的?

先生曾怀疑武威侯之乱与阿娘有关,卫玄是不是也如此怀疑?阿娘说武威侯之事与其无关,可阿娘话中的真假,她也无从分辨。

将她软禁苏府,切断她与阿娘的联络,卫玄是想分而治之,他会杀了阿娘吗?

阿娘并不知道卫玄已探明其身份,卫玄既已占得先机,阿娘又该如何扭转局势?

她忽然想起裴桓说如今由乔统领主事,卫玄为何会在此时抽身?是了!他与宣王是父子,宣王与阿娘有情,她与他又是兄妹,若是他身涉其中,将来恐为人诟病。既如此,若要破此局,必要将他引入局中。

九层高的藏书楼,在蒙蒙细雨中显得愈发高耸巍峨。素衣如雪,长及曳地。

今日的木梯似乎格外地长,一圈一圈,一层一层,毫无尽头。

顾明苒跨过朱漆的栏杆,栏杆外小小的一方地,堪堪可供一人站立。风拂乱了青丝,雨沾湿了衣裳,从上俯瞰,府中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渺小。

被她支开的人很快觉出了不对劲,围拢在藏书楼下。

乔樾闻报,登上藏书楼,停在离顾明苒不远处,冷冷地望着这个在风雨中微微颤抖、几欲被风吹落的女子。

顾明苒见他撇开众人,独自上楼,便知是裴桓口中所说的“乔统领”。这位乔统领目光锐利,如寒夜里路遇劲敌的雪狼,一看便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她压下心中的害怕,大声喊道:“我要见世子!”

乔樾抱臂而立,面色阴沉:“顾姑娘不要白费力气了,世子是不会来的。其实,你我都清楚,不管世子来与不来,顾姑娘都难逃一死。若想自行了断,那就悉听尊便。”他心中不屑,这些小姑娘遇了事,除了哭闹和假意寻死,就没有旁的招数了,若非卫玄再三叮嘱他要确保顾明苒无虞,他可不愿来这藏书楼陪她闲话。

苏怀琛扶着郑琰赶到藏书楼下,被人拦住,心急如焚。

顾明苒听到郑琰和苏怀琛的喊声,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她不想死,可如今只有以命相搏,或许可换取转圜的余地。

却听乔樾道:“不过,我本想给顾姑娘留个体面的死法,可若是从此处跳下去,筋断骨折,鲜血横流,不仅有失体面,还会令郑先生受惊。”

顾明苒坚持道:“我只想见一见卫玄。”

乔樾断然拒绝道:“世子是不会见你的。”

“世子想要置身事外,无非是为顾全他与宣王的父子之情。可若他真以为天下有不透风的墙,又何须由乔大人出面解决此事?”雨渐渐大了,雨声淅沥,檐上的雨滴落在顾明苒羽扇一般的睫毛上,仿佛是一点点珠泪,“或许我本就非死不可,可我若从此处一跃而下,死得如此惨烈,乔大人以为我阿娘和先生会善罢甘休吗?”

倒是个聪明的女子。乔樾见她神情倔强,换了一套说辞:“顾姑娘以为,若是世子来了,局面便会有所改变吗?”

顾明苒怔了怔,道:“我只希望他能看在宣王的面上,放过我阿娘。”

乔樾了然:“所以,顾姑娘所做的一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洛夫人?”

“若是为了洛夫人,那便更不值得了”,乔樾在顾明苒疑惑的目光下,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已查明洛夫人并非你的生母,你不过是她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素衣被雨水浸透,冰凉入骨:“你胡说!”她怎么会不是阿娘的女儿?她和阿娘明明长得是有些相像的。

“顾姑娘若不信,过几日可随我一道去审洛夫人。若是一心求死,我也不拦着。”

顾明苒不愿相信,可眼前的这位乔统领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忽地朝乔樾一笑,那笑中竟有几分疯癫之状,乔樾心道不好。只见顾明苒往外挪了挪,半只脚悬在空中,一字一字道:“我要见卫玄。”缓缓松开紧握着栏杆的手。

卫玄再三叮嘱,此女不容有失。

“我就在这里等他。”单薄的身子仿佛是凄风苦雨中折翼的蝴蝶,生机在逐渐流逝。

乔樾清楚若再拖下去顾明苒恐因体力不支而坠楼,只得扭头冲楼梯口的裴桓道:“去请宣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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