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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床上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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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光阴,有的人却亲缘淡薄,自小便看透了世间的弱肉强食,譬如宋命。自懂事起,他便知道自己无人所助,就算前方荆棘遍野,他也只能靠自己披荆斩棘。

这世间的规则莫过于此,强者可欺弱小,弱小苟且自保,他无亲无故无人相护,自然人皆可欺,而他只能以弱小者的姿态,默默忍下所有。

元魂大陆,强者为尊,实力才是一切!要想成为强者,只能提升自身实力,于是他甘于寂寞、隐忍,专心修行。成为宋家家主只是一步,他想要的是改变元魂大陆,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他必须成为无法撼动的强者!

以众生为子,划天下为棋,他曾对王胜说过,这个大陆早已腐朽不堪,早就应该被改变。

倘若无人相助,他便穷尽一人之力,虽前路千万人,亦往矣。

然而内心志在天下之人,元魂空间却是简陋至极。

银月当空,湖水如镜,千幻毒蚺浅卧于潭。一月、一湖、一元魂,这些便是这片空间的所有,而宋命的神念正静静倚在湖中,阖目沉睡。

许是银月光辉清冷,他的面容也染上了清白的冷意,凌然不可侵犯。所谓君子如明月,皎然不可欺(*注1)。

他的下半身浸没在湖里,清凌凌的水下却是异人的蛇尾,诱人瑰丽的紫色蛇身在水波掩映下如同精美易碎的艺术品,让人欲要触摸,却又担忧将其打碎。千幻毒蚺将其围在当中,似是保护,如此怪异之景,让人不由联想这人是否妖魅化形?

紫色的魂力形成朦胧的雾气飘荡在湖面上,渺渺如烟,当中还流淌着陌生的金红,这金红之力分明不属于这里,却奇异和谐地出现在这方空间,反哺着宋命的神念,亦滋养着毒蚺元魂。若仔细看,毒蚺本该平滑的头顶鼓起两个奇怪的肉疙瘩,让它似蛇又不像蛇,反倒像是化龙的前兆。

千绝地事后,宋命终于实现目的,成功收回分裂的元魂,然而融合岂是易事?元魂大陆从未有过割裂元魂的先例,更别说割裂的元魂离体一年有余方收回,这种行为带来的后果是未知的,所有的风险和隐患都可能要命。

所幸天随人愿,元魂融合难以为继之时,另有一股力量硬生生将他几近排斥的元魂相融,并且持续助其稳固,只是意识被迫沉睡则是难以预料的意外。而此时的宋命还不知道,这意外带来的种种因缘际会,让他今后的岁月再也不复往日平静。

“你在干什么!”

嫣儿?恍惚间宋命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努力想要睁开眼想要去看,然而沉重的疲惫犹如潮水般再次淹没他的意识。混沌如无垠深海,一切……再次远去。

……

宋嫣什么时候来的?

几乎下意识地,王胜迅速扯开床幔,将宋命严严实实遮挡进去,确保宋嫣看不到之后,他暗自松了口气,深呼吸几次平复自己过于紊乱的心跳,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看见宋嫣仿佛难以置信、充满怒气的面容。不知怎么的,他莫名有些心虚。

“师父师父,发生什么事了?”高瑶急匆匆跑来,没等王胜回复就心急地推开了门,然而一进去,她就后悔了。宋……宋嫣大小姐怎么来了?她瞄了眼床铺,好吧,什么都看不见。

宋家大小姐来了不好吗?不是刚好可以接上宋家家主回上林城,治治他尾巴的问题?为什么师父像是不想让宋家大小姐看见宋命似的,而且宋家大小姐似乎很生气?高瑶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

王胜没有搭理高瑶,他看到宋嫣身后被撞开的门,心中已了然,恐怕宋嫣是尾随他回来的。他懊悔自己怎会如此粗心大意,竟没有发现被人跟踪,果然是穿越后放松警惕了吗?要是搁以往,非被教官踹个半身不遂。

“王胜,里面是什么人!”宋嫣严声质问。

她过高的声音让王胜担心宋命会被吵醒,心底难免滋生不悦,瞬间没有了今晚久别重逢的怀念和欣喜。但对女性要绅士的信条还是令他耐心低声解释:“嘘,小点声,里面是我一位故友,最近出了意外受伤,在我这里休养。”

故友?休养?愤怒和委屈在宋嫣头脑中横冲直撞,她甚至想要发笑,故友能与你如此亲密,故友能躺在你床上任你亲吻吗?好……好不要脸。在宋嫣的视角,王胜俯身时便是在亲吻那人,那样地柔情款款情难自禁。

她忍下泪水,努力压抑话语中的颤抖,用假笑掩饰自己的失态:“受伤了吗?我这有宋家秘制的疗伤圣药‘忘尘丹’,服用后再重的伤也能救回来。”

宋嫣递出疗伤药,王胜却没有上前接,忘尘丹,听名字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有什么副作用?”他问。

“不错,忘尘丹取自宋家至宝‘绝情土’上培育出的‘绝情花’炼制而成,绝情花长自绝情土,这绝情丹自然也带有绝情土的特性,服下后,伤病痊愈,却是忘却前尘,恩断情绝。”宋嫣步步紧逼,“既是故友,服下忘尘丹不久后便可痊愈,你们虽已不相识,但你仍可再次相交。两全其美,岂不正好?”

忘尘丹就在宋嫣手中,王胜犹豫了,他私心不想宋命服用。忘尘忘尘,岂不是忘却前尘旧事?他们之间统共就那么点儿回忆,他不想让宋命忘了他。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再说,谁知道这丹药还有没有其他副作用,不能用这丹药。

见王胜站着不动,神色逐渐坚定,宋嫣更加确信王胜定是喜欢床上那人。她再也掩饰不住伤心,眼中已然湿润:“你说,床上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王胜不语,一旁的高瑶却是大为震惊:不……不是吧,师父你……

宋嫣惨笑:“短短三个月不见,你就喜欢了别人?那人还到了你床上?”美人泫然欲泣尤让人心疼,高瑶同为女子虽然年纪小,但已是不忍,她目光移向王胜,见王胜丝毫没有退让,她在心中哀叫,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羞耻的竟然深夜自荐枕席!(*注2)”

尾音未落,宋嫣直接发难,闪身就要越过王胜。王胜不可能放她过去,二人便在狭小的房间动起手来。

“哎,师父,宋大小姐,你们别打了。哎,哎,小心桌子,小心茶杯……”高瑶在一旁急得跳脚,又不好介入二者的打斗,这一看就是宋大小姐误会了呀,师父怎么也不解释解释,床上的明明是宋家家主啊。

“你冷静一点。”王胜沉声道。

“哈,你让我冷静?”宋嫣被逼退后怒极反笑,她现在只想知道是什么貌美如花的女子,能让王胜不顾昔日情谊和她动手,“让开!”

利刃破风声携着刷白的冷光袭来,王胜侧身避过,然而宋嫣的目标却是后方的床幔。眼看只剩咫尺的距离,剑尖停下了。

宋嫣回头,王胜拽住她的手腕,再次将她带离。她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手中软剑颤抖,“好,很好,王胜,你好的很。”她心知今日无法得到结果,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抬手回剑入鞘,转身,她已收起一身狼狈。那柔弱的身姿挺直如松,没有人看到她转身时难忍悲伤落下的一滴清泪:“三日后拍卖会,今晚之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说完不等王胜回复,她一剑劈开屋门,头也不回飞身离去。

月色无声,这次,没有人因担心而追在她身后。

屋门已碎成两半,夜里的风灌进屋里,让人打了个寒颤。

“师,师父……”高瑶在一边小心翼翼叫道,大气也不敢出。王胜面色不是很好。

“你回去睡觉吧,我也要休息了。”王胜下了逐客令。

“哦,哦。”高瑶一步三回头,就那么点儿距离也不够她磨蹭的,她还是不情不愿抱着满肚子疑惑出去了。

王胜试着拼了拼碎门,结果没支撑多久,啪地一声,又掉了下来。他突然觉得累了,索性放弃。屋内的躺椅本来是他的床,如今却被冷落,孤零零地倒在地上。

宋命没有被吵醒,王胜想起了,给他输送魂力后,他晚上睡得一般都很沉,尾巴却不怎么老实,仍是喜欢缠人。

感受着搭在腰间又缠上大腿的尾巴,王胜心中满满的,只愿这一刻,长久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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