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家的客厅里,牌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壁炉中的火焰欢快地跳动着,将暖意洒满整个房间。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牌桌上,映照出每个人专注的神情。纸牌在桌面上轻轻滑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轻笑或低语。
就在这时,达西家的一位男佣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客厅。他的脚步轻盈,仿佛生怕打扰了这场愉快的游戏。他微微躬身,低声说道:“琼斯先生,有一通电话找您。”
琼斯先生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他向牌桌上的其他人礼貌地点头致歉,随后起身跟随男佣离开了客厅。他的步伐稳健,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如果不是急事,电话绝不会辗转打到达西家中。
马普尔小姐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手中依旧忙碌地编织着什么。她的动作娴熟而从容,仿佛这项永无止境的工作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的外表看起来与普通的英国乡村老太太并无二致,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
与此同时,伊丽莎白和杰西在达西家的一位管家的带领下,正在参观这座富丽堂皇的豪宅。走廊两侧挂满了家族成员的肖像画,每一幅画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悠久的历史。天花板上精美的浮雕和墙上镶嵌的金色装饰无不彰显着这座宅邸的奢华。
“住在这里玩捉迷藏,恐怕一天都找不到人吧。” 伊丽莎白忽然开口打趣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
“我们小时候的确很喜欢玩捉迷藏,” 接话的是弗朗西斯的堂兄保罗·达西。他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一玩就是一整天。不过,家里规定了哪些房间不能藏人,否则真的会找不到。有一次,弗朗西斯藏得太好了,我们喊了全家所有人,最后都没找到他。”
伊丽莎白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弗朗西斯躲藏成功后暗自得意的表情。她很难将那个顽皮的小男孩与如今稳重成熟的弗朗西斯联系起来,但想到他偶尔流露出的促狭神情,又觉得这一切似乎并不违和。
“不过这房子现在倒是冷清了许多,”保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大家大多住在伦敦,工作也往来于其他大城市。下一代还没有小孩,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已经很少了。去年除了圣诞节,一次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齐全过。”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一扇落地窗。窗外,花园里的玫瑰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娇艳。她轻声说道:“但伦敦最近也不太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战争的原因,很多人都心事重重,看起来无心玩乐。或许回到老宅,重新感受乡村和大自然的宁静,反而是一种解脱。”
保罗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祖父母可是经历过一战时代的人,当时可没有这么多事情。这绝对不是战争的原因。”
伊丽莎白注意到,一旁的杰西虽然一直安静地听着,但她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兴趣。伊丽莎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你也听说了伦敦的事情吗?年初的威胁信,还有最近的新一轮危机……真是让人不安。”
杰西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啊,或许战后也不至于如此。”
保罗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这绝对不是战争的原因。有些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除了固定资产和分红,我父亲手上很少存得住什么钱,这大家都知道。”保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的目光扫过走廊墙上那些古老的油画,仿佛在寻找某种答案。“即使这样,最近也多了很多人向我父亲借钱,看起来大家的日子是真的都很不好过。”
说完,保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杰西,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仿佛在责怪自己的口不择言。杰西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裙摆,指尖微微发白。
伊丽莎白沉默了片刻,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琼斯先生的身影。她大致猜到,琼斯先生此次前来或许也有类似的目的,但她并未点破,只是轻轻抿了抿嘴唇,目光投向窗外那片修剪整齐的花园。
倒是杰西自己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温和而坦诚:“我也感觉父亲最近心事重重,大概是生意上确实出现了问题吧。伦敦不止他一人,像是新一轮的危机正在蔓延。”
保罗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你要说是经济危机,倒不至于。这更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有一个人出了问题,引发了与他相关的人之间的连锁反应。战争已经结束,而且我们胜利了,虽然物资供应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情况正在逐步好转。按理说,许多人的经济状况应该有所改善才对。毕竟,英国并不是主要的战场。”
伊丽莎白听完保罗的话,眉头微微皱起。她感到这件事的关键或许并不在于经济本身,而在于琼斯先生,或者他身边的某个人。她不禁回想起最近几个月听到的种种传闻——上一次的威胁信、艾莉诺的事件,以及那些关于上流人士的桃色绯闻。
虽然她不愿承认,但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对于这些上流人士来说,桃色绯闻或许算不上致命危机,反而可能成为他们炫耀的资本。然而,如果真的触及他们的经济利益,那才是真正的伤筋动骨。
“复仇?”伊丽莎白直截了当地问道,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保罗,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保罗无奈地摊了摊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不如问他们。”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尼古拉斯和弗朗西斯兄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两人的表情轻松自如,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愉快的谈话。弗朗西斯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而尼古拉斯则一如既往地沉稳从容。
“问我们什么?”弗朗西斯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宁静。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伊丽莎白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却被保罗抢先一步:“我们在聊最近伦敦的那些传闻——威胁信、经济危机,还有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连锁反应。你们两位消息灵通,有没有什么内幕可以分享?”
尼古拉斯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深意:“内幕?恐怕我们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不过,如果你们感兴趣,不如一起去喝杯茶,慢慢聊。”
弗朗西斯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茶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日光室。我想,那里会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保罗接过弗朗西斯的话,语气轻松地说道:“我们在聊伦敦的八卦,看看最近有什么新发生的事情。”
尼古拉斯立刻明白了他们在谈论什么,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责备,目光扫过自己的堂弟。作为三位男士中最保守的一位,尼古拉斯向来不喜欢在女士面前过多谈论生意或其他敏感话题。更何况,这件事与琼斯家有着直接的关系。
他和父亲目前的态度是尽量避免直接参与其中,但碍于多年的交情,他们又不愿对琼斯先生直言拒绝。显然,他认为在琼斯小姐面前挑破这层窗户纸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伦敦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尼古拉斯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然而,伊丽莎白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杰西,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杰西的脸上果然闪过一丝尴尬。尽管她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父亲最近几天的异常态度。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目光低垂,似乎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就知道问你问不出什么,”保罗毫不客气地吐槽自己的堂兄,“你还是去忙你的工作吧。”他转头看向弗朗西斯,语气轻松地问道:“弗朗西斯,要不要和我们接着逛庄园?”
弗朗西斯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见尼古拉斯微微点头,便笑着答应:“好啊,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四个人与尼古拉斯暂时告别,继续他们的庄园参观之旅。走廊里,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在地毯上,形成一片片温暖的光斑。墙上的家族肖像画仿佛在注视着他们,每一幅画都带着一种沉静而庄严的气息。
“尼古拉斯这个家伙,年纪轻轻,倒是比伯父看起来还要成熟了。”保罗一边走一边吐槽,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他向来不放过任何机会调侃自己这位严肃的大堂兄。
“如果你愿意帮帮他的忙,可能他就不会这样了。”弗朗西斯理所当然地替自己的亲哥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达西家良好的教养让保罗忍住没有翻白眼,但他还是忍不住反驳:“你这么说,你怎么不去帮你哥哥的忙?”
弗朗西斯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我可不懂这些,我现在手上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
保罗没有打算放过自己的堂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你觉得我是这块料?要不我们一起合作,看看我们能够多久破产。”
两位男士之间的斗嘴让原本略显凝重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伊丽莎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发现自从来到达西家,自己开始见识到了弗朗西斯的更多面。那个平日里稳重成熟的绅士,此刻却显得如此幽默而随性,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